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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七步成湿_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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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八,许昌的清晨都有些闷热。

  曹植还在上课,这一堂课也将是杨修给他上的最后一堂课。

  曹操罢三公后,大举征辟人才。其中最隐人注目的两件事,便是他命人强制带来刘备营下谋士徐庶娘亲,使徐庶不得不前来投靠曹营;以及强制辟“重病几年才康复”的司马懿为文学掾。

  而杨修,也被任命为军中主簿。

  这既然是最后一堂课了,杨修也不再教导他学习诗经、兵书之类,反是丢下手中竹简淡道:“听说你最近同郭军师走得很近?”

  曹植颔首道:“学生敬佩先生计谋,是以近来时常前去学习。”

  杨修凝视着他,目中是一览无余的讥诮,也不知是习惯抑或鄙弃。

  好在他对这个话题并不大感兴趣,便掠过道:“为师教导你八年又九个月,今日离别之际,不说其他,来说说近日大势罢。”

  如今刘表子嗣内部争权不断,而孙权终于巩固江东,但这些都不是杨修要说的。

  他要说的,是前不久孔融煽动文士大做文章,引得曹操愈发不满。

  曹操并无太多表情。

  他本应怒极抓些,哪怕无济于事,好歹也能让这些酸腐闭断时间的嘴。但曹操不动,任何了解曹操之人都应知晓,他其实是打算大动这些人了!

  ——恐怕再过不久,天下都能听闻孔融身死的噩耗。

  孔融之于杨修,本是钦佩、敬重的长辈。更何况昔日曹操将杨彪打入大牢,还是看在孔融面子上释放,因而杨修自然不想看到此事发生。

  然而他虽能看穿曹操之心,却无阻挡曹操之力。这件事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改变曹操的想法,他却始终想要听听曹植的看法。

  是以他询问曹植说:“此事,你作何观?”

  曹植微笑道:“先生心中早有定论,不是么?”

  杨修骤然攥紧手指,根根发白。

  他已知晓,曹植这一句话也正是在赞同曹操所为。

  那么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孔融又是何人呢?

  他是孔子二十世孙,太山都尉孔宙之子——以他家世、身份,已是当世少有的显赫。更何况他少有异才,更曾任职北军中侯、虎贲中郎将、北海相。曹操定都许昌后,他更被征为将作大匠,又任大中大夫。

  他举荐不少人才、贤士,也曾修葺城县、邑立学校,更写过不少文采斐然的诗词歌赋……他本已是当今不可或缺的大儒。

  而这般人物,无论放在那个朝代,都是世人无法不尊敬、无法不仰望的存在。

  然孔融却生于乱世!

  在这汉室式微的乱世,无论他再如何忧国忧民,无论他再如何赤胆忠心。仅是他与曹操政见不合之事,便终将导致他身首异处。

  何论他屡次挑衅曹操呢?

  昔日杨彪之案,孔融威胁曹操“明日便当褰衣而去,不复朝矣”;后因战乱不堪,曹操表制酒禁,孔融则频书争之,多有侮慢之辞;而官渡之前,孔融更在朝堂上下大肆劝诫曹操投降之意;更甚者曹丕纳甄姬时,孔融将之比作“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

  文人之力几何,历代统治者皆是明白。从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罢黜百家,至于如今文人们口诛笔伐曹操心性之残暴、实为汉奸汉贼……

  他们的笔杆子,本与刀枪一样可怕。

  就算曹操此后当真能一统天下,他也无法反驳一个事实。

  曹植淡道:“这是以武力争夺的天下,却单单只尊文士统治。”他顿了顿,继续道,“但如今孔融的存在,阻碍到了武力争夺。”

  曹操起初忍下来,起初是因迎帝王于许昌,其根基不稳,不得不留孔融。后来则因北伐袁绍朝不保夕,无时间对付他;再后来更被袁绍残部于乌桓一族搞的焦头烂额,不得不远征辽东。

  如今北方一统,即将挥军南下,也是时候该杀孔融了。

  这些东西,曹操明白、谋士们明白、杨修自然也明白。

  杨修闭了闭眼,有些心冷。良久才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不再言语。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从前觉得曹植的心性太过温和,也太过庸碌,千方百计想要扭转他的性格,让他朝世子之位伸手。

  事实却是曹植心性早在他不知为何之间成熟了,对于任何问题的看法也已形成独有的看法,甚至心性也已足够坚定,根本无需他多加干涉。

  如此,他究竟是该笑还是愤怒?

  他终究是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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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将华佗打入大牢时,已是六月末了。

  此前不得不说曹操执着于华佗的缘由,源于陈登。

  陈登本是曹操极为信任之人。陈登之父曾经阻止吕布和袁术的联姻,陈登则在奉吕布之命拜见曹操时说,吕布此人勇而无计,轻于去就,宜早图之。因而曹操立即封陈登为广陵太守,与他里应外合,拿下吕布。

  后来陈登得病,请华佗前来诊治。时华佗曰:“病后三期当发,遇良医乃可济救。”结果三年之后此病果然重发,而陈登即刻身死。

  陈登之死天下震惊,世人在感叹这种疾病的同时,将华佗夸耀成天下地下绝无仅有的神医。

  曹操闻之,自然是要将他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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