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晕过去了,我这几天都没吃好没睡好呜呜呜,”程落雪抽噎着说,“可我当时看清楚了,张大哥,说出来怕你伤心生气,可……可我只有这一条活路了,我不得不说啊!”
“嗯,你说,没关系,别怕,有我在。”张梦远低沉着嗓音说道,紧了紧搂着程落雪纤腰的手。
“那、那个纸团,是从美丽那个方向飞过来的!”程落雪声音凄苦地说出这么一句,眼里却闪过阴冷的光。
张梦远顿时脸色铁青。
不过张美丽没工夫注意他俩的谈话内容。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程落雪手里那个东西上面,看样子有点眼熟,好像……是张美丽本尊的那个粉红色日记本?
就是上面写满了自己对张梦远的不伦之恋的痛苦心情的那个本子。
……这女的偷偷跑到我房间把这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
张美丽不明觉厉,可一向暴力至上的战争狂人士兵对这种勾心斗角攀诬陷害的戏码天生少根筋,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程落雪肯定来者不善。
她皱了皱眉,想了想,只好眼睛盯着那个日记本,再次露出淡淡的蓝光。
算了,反正猪大油以后还有,能量耗尽了睡一觉也就差不多能补回来了。
张美丽再次启动了分子排列震荡射线仪,这回没有清除字迹,而是直接操纵着一个个分子微粒,先把一切有关张梦远的内容全部清除,而后又想了想,甚至还把主脑里的原著剧情脉络翻出来看了一遍。
根据剧情脉络,张梦远和程落雪是互相喜欢的,为了让自己的这个家庭不至于沦落为鼻孔爱好者,她一定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于是……外星人怀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的高尚情怀,把它们排列成了如下一些语句:
我觉得程落雪好奇怪啊。
我觉得程落雪好像对我不一般。
程落雪偷看我洗澡。
每次程落雪进我的卫生间,垃圾桶里的卫生巾都不见了。
我的内裤又少了一条。
我的胸罩也少了。
我装睡,程落雪进来摸我的身体。
我觉得程落雪可能喜欢我。
这次因为内容比较多,所以用时比改卷子久一些,大约三十秒才全部改完,主脑能量表已经亮起了红灯。外星人打了个哈欠,再次被自己勇于牺牲的精神感动,然后回自己房间睡觉充能去了。
深藏功与名。
而这时,张梦远的房间里,程落雪正满脸痛心疾首羞于启齿地说道:“对了,张大哥,我给美丽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这个,真的不是我有意偷看的,但她就放在显眼的地方,我觉得张大哥你也有必要看一下……”
她把日记本递了过去。
张梦远狐疑地翻开了日记本。
程落雪呼吸渐渐变重,为了按捺兴奋的表情,她的脸部肌肉几乎有点扭曲了。
☆、第十六章
分子排列震荡仪非常耗能,张美丽不到一小时之内接连使用两次,能量表早就亮起了红灯,除了维持这具硅化物身体正常的心跳呼吸等生理功能的一点点应急能量之外,整个储能瓶已经清空了。
所以外星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几乎是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入睡的头三分钟是无梦的深度睡眠,能量自愈恢复机制在这三分钟里运转到了极致,很快能量表第一格就满了。这一格的能量,足以令张美丽拥有睡眠中依旧保持警惕并且自保的能力。
然后……因为恢复了一格能量,外星人开始做梦了。
她梦见了一百三十年前,那时候她刚刚从军校毕业参军不久,正是风华正茂渴望建功立业的好时候。由于身具艾尔芒多人的优良作战血统,而且在新兵训练中各方面表现都出类拔萃,军校成绩也是样样拔尖的,所以很快就被分派进了星际联邦讨伐贡多罗星系的远征军先头部队中。
在贡多罗星系唯一的恒星——暴风角α太阳似乎能照亮半个宇宙的滔天烈焰中,全部由艾尔芒多猛兽组成的先头部队仅有三千人,她和她的战友们一起,顶着能把普通人瞬间升华的高温,浴血奋战,仅仅凭借肉体的力量就足以撕裂一架贡多罗人的小型飞船。
那一役,连她在内,先头部队活下来的人不到一半。但终究还是胜利了,虽然是惨胜,但时间出乎意料得短,仅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打退了贡多罗人的第一波攻击,并给他们造成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首战告捷,也为接下来整个远征的胜利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础。
那一役被当时的战争学家、当代史学研究者命名为“暴风角α太阳闪击战”。
而活下来的这些人,无一不成为了战斗英雄,而她由于毁灭的飞船数量最多,军衔连升四级,由最低等的联邦二级下士成为了一级中士。
虽然仍旧是兵而不是军官,但到底也算是完成了别人需要十多年才能完成的任务。
她之后又参加了大大小小许多战争,但不知为何,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在前方阻挠着她升迁的脚步,以至于一百三十年过去了,她也不过擢升了三级,从一级中士变成了一级上士。
她对政治不感兴趣,但自己明明有能力也立了许多军功,升衔速度却越来越慢——这种事她在梦中也不愿多想。
于是她的梦境又回到了热血沸腾的战场上,她一抬手抓住一架迎面袭来的飞船,两只强壮有力的爪子一分,坚固合金铸造的飞船就从中间拦腰折断。
于是也就导致了……她在睡梦中一挥胳膊,床头柜上的台灯噼里啪啦被打到了地上。
外星人第一时间惊醒,睁眼看到只是台灯掉地上了,舒了口气,继续闭眼睡觉。
然而隔壁……
做着梦的时间说起来长,其实也就过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这个时候,程落雪刚把日记递给张梦远,而张大少也只是刚刚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如同大多数人的习惯一样,张美丽的这本日记第一页也是空白的。
隔壁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张梦远和程落雪都吓了一跳。
“那丫头……又开始闹腾了!”张梦远充满厌恨地说了一句。心里觉得这个妹妹虽然这几天变化挺大,但也许实际上心性还是一如往常,只是表面上冷淡安静了许多,也许内心仍然像以前一样暴戾乖张。
他当然是疼爱关心妹妹的,但不知为什么,从很多年前开始,这个妹妹就不再乖巧听话,而变成了爱慕虚荣、脾气暴躁、不思进取的那种没指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