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务长瞅着棋盘上的那几步,心痒手也痒的,谗着脸求蒋东升再陪他玩一局。
蒋东升带着抹坏笑,道:“那也成,不过干下棋多没劲儿啊!咱们带点东西玩儿一局,怎么样?”
司务长这会儿好歹还算没有迷失心智,挣扎道:“我们是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不能赌。”
蒋东升拍着司务长的肩膀打哈哈,道:“别介啊,这哪儿算是赌博,顶多算是个彩头。我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常跟老爷子的警卫员玩儿,大家那叫添个彩头嘛。再说了,这都快过年了,我也不多要,咱们就赌这个棋盘……”蒋东升拍了拍手底下这个木头陆战棋盒子,这盒子打开就是一个完整的棋盘,瞧着有些年头了。“要是我赢了,这棋盘就给我,怎么样?”
司务长急得抓耳挠腮,他一直觉得蒋东升之前那局纯粹是运气好,倒是也没太去想蒋东升输了能给他什么——在司务长心里,他自己还是属于老手,小心些一准能赢啊,棋盘的归属问题根本不必考虑。
司务长还是想下棋,一咬牙,道:“那就再来一局!”
蒋东升唔了一声,“一局不太好吧,我们三局两胜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司务长乐了,这小子肯定是怕了!司务长也不客气,袖子一撸,豪气道:“没问题,来来来,三局两胜!”
作者有话要说:
蒋东升:夏阳~我下棋很厉害的,你快来看!
夏阳:小心前面有……!
蒋东升:什么……啊啊啊嗷!!!!!
夏阳:……没事了。
17、小拖油瓶
俩人玩的是暗摆明下的套路,蒋东升这次毫不含糊,一上来就把对方的军长炸了,闪电战开局主动进攻。
蒋东升占了优势,接着便虎狼一般左右开吃,十分钟拿下战局;第二局司务长苦守着盘棋,他这次用军吃师被炸了,当时不亏,但在一会儿之后兑司令的时候就吃亏了,这次连十分钟都没坚持下来;第三局更快了,蒋东升像是有第二双眼睛能看透司务长要怎么走下一步似的,步步紧逼,没几分钟就让司务长的防线瓦解。
三局陆战棋,总共下了不到半个小时,蒋东升全胜。
蒋东升伸了个懒腰,说了句承让就把剩下的棋子利落的收拾起来,笑着把陆战棋盒子夹在胳膊底下就走了。
司务长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他当真把那盒陆战棋拿走了,喊着去追已经晚了,只能瞅见蒋东升骑车离去的背影。
“这是哪儿来的大少爷?怎么还当真拿啊!”司务长在门口跺脚,脑门上都急出汗来了。“哎哟,这可怎么办啊,这棋是连部的啊,要不回来得挨处分了!”
蒋东升没走远,他在周围溜达了一圈,骑车去了供销社。
顾白蕊家就在供销社附近,他一脸不情愿的过去,倒是也没瞧见顾白蕊在家,只有顾大娘一个人在那收拾晾晒的萝卜干。
顾大娘代她收了钱,对蒋东升一叠声的感谢,“这真是让我说什么好……你看,白蕊还没收够这么些呢,现在家里只有四十多斤葵花籽,怎么好意思要你十块钱啊!”
蒋东升说这是夏阳的意思,想了想又道:“可能这段时间夏阳不方便来拿,能不能麻烦您让顾白蕊给送到家里去?就是在前面那个庄住着的曾铭德老先生。”他把具体住的地方告诉了顾大娘,心里有几分暗喜,这下夏阳不用惦记着来找顾白蕊了。
他见顾大娘仔细的记下来,又随口问了句,“顾白蕊平时不住在这里吗?”
顾大娘笑了,道:“不住这儿呢,这里就我一个老婆子住,白蕊平时在家住,不过有的时候她爹对她骂几句,这孩子也来我这儿住几天,呵呵!”
蒋东升对顾白蕊的事儿不感兴趣,他在乎的是夏阳来这儿能不能常找到顾白蕊,在得到答案之后就找了个借口溜了。很好!顾白蕊也不常住在这儿,就夏阳那个小身体,骑车来回也跑不了那么远,看他怎么来找顾白蕊!
蒋东升很是兴奋,但是他完全忘了自己把夏阳姥爷家的地址告诉了顾白蕊,夏阳是身体不好,不能常出来跑动,但是顾白蕊那是谁啊?顾白蕊那绝对是巾帼英雄,她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夏阳啊!
这是后话了,蒋东升隔了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简直要把肠子给悔青了。不过那会儿顾白蕊已经是夏阳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干将,成了最早的一批商界女强人。
蒋东升在供销社附近转手卖了六十斤粮票,凑了十几元钱。他那天晚上在油井架那边除了换到一些粮票,甚至还有一点稀罕的牛奶票,他把牛奶票卖给了一个来供销社打牛奶的男老师,两个人躲在墙角的黑暗处跟地下党似的碰头,一个偷偷摸摸的掏钱,一个东张西望的拿票。
男老师很年轻,估计是刚当上爹,但是他老婆没有奶水,给喂孩子的东西少的可怜。他拿着蒋东升卖给他的几张牛奶票,脸上的表情喜忧掺半的,追问道:“你还有牛奶票吗?能不能都卖给我,我家孩子还太小这些不够喂几天的啊,唉,孩子一哭大人也跟着哭,我妻子现在哭的什么都吃不下……”
蒋东升把钱揣到怀里,摇了摇头,很干脆的道:“没有了,一共就有这么几张,都卖给你了。我家也有个小孩,现在还躺在医院,要不是实在没钱我也不会卖掉这些牛奶票,这还等着去医院瞧他呢!”
男老师立刻对蒋东升同情起来,“几个月的小孩啊?病的严重吗?”
“……好几个月的小孩,就是感冒发烧,快好了。”
男老师拍了拍蒋东升的肩膀,嘱咐他照顾好小孩,就走了。蒋东升瞅着外面没人,转身就进了供销社,他来这里可不止为了倒腾粮票赚点钱,是有正事的。
蒋东升的正事就是赎他的那件小皮衣,他当初是穿着一身还算整齐的衣服出来的,如今回去,怎么也得穿得体面些,让那些人笑话不起来才行。
蒋东升借着卖瓜子和倒换粮票买卖什么的,早就把那十五块钱攒足了,他进去多给了那个售货员一点钱,把他的皮夹克给赎了回来。
供销社的售货员买来皮夹克之后还没来得及穿,把那件小皮夹克洗好了挂起来留着过年的,上面还涂上了一层羊油,保养的那叫一个好。小姑娘给蒋东升往外拿的时候当真是一脸的心疼,早知道就先穿几天了,真是便宜了这家伙。
蒋东升乐颠颠的穿回小皮夹克,裹上厚棉袄骑车又去了雷达部队。
他这回来,改了赌注。
司务长脸都皱成一团了,“还赌啊?”
蒋东升一脸的严肃:“什么赌?就是一个彩头而已,你要是不想玩也成。”蒋东升也不含糊,夹起棋盘来就要走,立刻就被司务长给拉住了衣袖。
“玩玩玩,玩还不成吗!但是说好了,不能做违反三大纪律八大规定的事儿啊,我们可是军人。”
“哪儿能违反纪律啊,不过就是想求司务长帮个小忙。”蒋东升眯起眼睛来笑,跟着司务长又坐回去。“这都进了腊月了,您看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咱们连是不是也要出去买点东西准备下啊?”
司务长点了点头,往年他们都是要买点春联拉花和彩纸回来,增添点年味儿,“是啊。”
蒋东升把棋盘铺开,把棋子摆好,示意司务长来坐下来一局。
蒋东升笑呵呵道:“您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他随手用个棋过了铁道线吃了司务长一枚营长,“去买东西的时候捎上我呗?我就是顺路回村里一趟,占不了多少时间。”
司务长看着他左吃右吃,心疼地直哆嗦,“这个啊,我们到时候还得看看,就一辆吉普车呢,还得买些蔬菜和肉回来,时间恐怕有些紧张……”
“成啊,反正三局两胜呢,您慢慢想呗。”蒋东升笑呵呵的又占了人家的营地,像只狡猾的老虎缩在营地里,左右伸爪子来吞吃周围棋子,把个司务长急得抓耳挠腮。
司务长最后三盘全输了,哭丧着脸答应了蒋东升搭车的要求,“你小子练了多少年了?怎么出手这么狠啊,得了得了,明天正好要出去买些米面,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