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年拍开他,“只要叫了第一次,以后慢慢 就会说了。你着什么急?”
这么多爷爷都在,冒冒终于开口会喊爸爸的事 情,第二天就在家里传遍了,每个人都想抱着他逗 他开口。这样过了几天,大多数时候他只会笑,或 者玩自己的,只有偶尔高兴了,才肯喊一声爸,但 也足够让家里人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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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蓝开学报道后,薛冰就先回去了,陈建友 很久没回来,在家里多待了些日子,他这些年在外 面,对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关于陈安修,就 知道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还有了个孩子,至于对 方是什么身份,他一概不知,原先他也没多想,可 是这次一回来,他发现这些人的身份好像并不一 般。
他在三哥陈建浩家陪着陈奶奶住了两天,晚饭 后聊天的时候就问,“和安修在一起的那个章时年 是什么来路,三哥,三嫂,你们知道吗?”
陈建浩端了些热水过来,正在涮茶杯,闻言说 道,“听二哥说是北京的,在绿岛这边有自己的公 司。其他的二哥没说,我们也没仔细问过,这毕竟 和一般的儿女亲家不太一样,最近那个章时年的父 母也过来了,看这家人呢,应该是条件不错的,对 安修也没的说,这事二哥二嫂都同意了,咱们也别 管了。”
陈建友又问,“听说天意和文文的工作也是这 个章时年帮忙找的?”
柴秋霞端着些洗好的桃子过来,“谁说不是 呢,现在大学生找工作困难,本来想着大哥那边能 帮帮忙,疏通疏通关系让天意他们考个公务员,但 这两年公务员太难考,大哥那边也帮不上忙,总算 章时年帮他们找的这工作一点都不比公务员差。”
陈奶奶原先正在看电视,听到他们的谈话就 说,“老大退下来这么些年了,有些事他也使不上 劲了,你们别总是有事没事去找他。”
柴秋霞动了动嘴巴没说话,陈建浩说,“就天 意的事情去找过一回,平时也没麻烦大哥。”
“有事不能光指着别人,你也是,老二也是, 你大哥和弟弟是比你和老二过地好点,但他们在外 边过地也不容易,不比你们俩在家里,怎么也有块 地,饿不着。”
陈建友心里明白老太太偏着他和大哥,他坐过 去安抚人说,“娘,我这些年在外边,也没给二哥 三哥帮什么忙。”
“怎么没帮忙啊,壮壮那年没考上大学,去当 兵不是多亏了你。”
“娘,咱们不说这些了,都是老黄历的事了。”
如果可以,他真是希望没让这个侄子去当兵, 差点就把命丢在战场上。总算捡条命回来却受了那 么重的心理创伤,壮壮能恢复到这种程度,还谈了 恋爱,找了个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有些人一辈 子都走不出来,只能痛苦一生。
“你这两年睡觉怎么样,还像以前那样,常做 噩梦吗?”找了个天气好的下午,陈建友去找陈安 修谈了一次。
“已经好多了,四叔。”和章时年在一起后,他 的睡眠质量就好转很多。
“听说最近还上山拿枪了?”
“夏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心里压了很多年 的一些东西,好像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了。”
现在的安修脸上是真实的轻松的笑容,陈建友 欣慰地笑笑,“我原先总是担心你从那些事情中走 不出来,现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实话, 我有时候想想,很后悔当年劝你爸爸送你去当兵, 你如果再去复读一年,考个大学的话,说不定生活 比现在好。”
陈安修摇摇头说,“没什么可后悔的,四叔。”
叔侄两个很久不见,陈建友又是家里唯一隐约 知道一点当年事情的人,两人谈起来不免时间长了 点,从下午一点多一直聊到差不多快四点,陈建友 临走的时候摸出一个红包交给他,“听你爸妈说这 个月底结婚,到时候我可能赶不回来喝喜酒,这个 红包你收着。”
陈安修把红包推回去,“别,别,四叔,不用 这个,我爸妈他们都商量好了,也没想怎么大办, 就是家里人一起吃顿饭,不弄这些。”
陈建友又把红包塞给他,“外面的人咱不收, 我可是你四叔,哪里有侄子结婚,叔叔不给红包的 道理?这事要说出去,村里的人不得笑你四叔是个 铁公鸡。”
陈安修知道这是长辈的一份心意,也不好来回 推拒,“那好,四叔,我就收下了。”
“这样才听话。”
陈安修把人送走,回屋想把红包收起来,就看 到章时年在屋里坐着,桌上放着一本书,但是没打 开。
“章先生,你现在是练成透视眼了吗?这样也能看书?”
章时年抬眼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四叔给的红包?”
“恩。”陈安修在他边上坐下,打开红包 说,“不知道多少,摸着挺沉的。”他把里面的那一叠钱拿出来,捻捻手指,正打算数数。
章时年压住他的手,“安修,你当年在部队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195
陈安修不意外章时年这么问,他领着四叔来家的时候,院门是锁着的,他以为家里没人,说话的 时候也没太注意,章时年一直在屋里的话,听到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是自己主动申请退役的。”
陈安修好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捏着那叠钱在手里胡乱捻着。
章时年也不催促他。
钱很新,专属于纸钞的捻动声在房间里响了一会,一遍点完,第二遍又进行到一大半的时候,陈安修终于抬头,章时年的目光还是温和的,与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心里刚刚升起的某些焦躁和慌
乱的情绪也慢慢平息下来,“是我主动申请退役的,不过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也不太适合在部队里待着了。”
“如果实在不想说的话,不用勉强。”
陈安修习惯性地翘翘嘴角,但眼中的笑意已经淡去很多,“关于我的那部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也没多少可说的,我们的任务有时候是带有一定危险性的,最后那次就是,好几个战友都牺牲了,后来我自己心理上出现了些问题,就主动 要求回来了。”虽然早就有过思想准备,战场有死 伤是正常的,但真的亲眼看到朝夕相处多年的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个的失去性命,甚至连他们最后的遗体都没能带回来,那种绝望和无力,他真的没把握 能承受第二次,所以他逃了,逃回家里,先是躲在父母的身边,后来是章时年。
“安修……”章时年握住他有点发抖的右手,提高声音突然喊他一声。
陈安修恍然从往事中惊醒。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陈安修左手拿着钱在额头上敲了敲说,“对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很久不想了。”他的目光散乱地游移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手中的钱上面,“我还是数数四叔给了多少钱的红包。”
“你刚才数了一遍了。”
“没数清楚,这可是结婚的第一个红包。”
章时年朝他伸手,“一人一半?”
陈安修失笑,侧过身体背对章时年,“钱什么的太俗气了,这么俗气的事情还是我一个人来。”
章时年从背后揽住他的腰,吻他耳后侧,“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钱应该有我的一半吧?结婚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