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里面短促地传来一声小姐,紧接着,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人从车里出来。女人的出现仿佛成了这灰暗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她没有撑伞,暴雨刹那将其淋湿。
“凯奇!”
女人大叫,抓住埃文的手腕。
可耻的,霎那间温暖漫布四肢百骸,消除了精神领域里不断逼近的重重信息。埃文不想接受,却无法阻止。这是哨兵的天性,眼前的女人,爱森·琼斯是他的专属向导。
“你的身体好烫!”爱森快速贴住他的额头,“你发烧了!你不能再这样淋下去,你会出事的!”
埃文厌恶地推开爱森,不断往前。
他不在外面,那要去哪?回曾和科林住的房子里吗?怀抱着与科林的甜蜜回忆苟且独活?埃文不想,甚至畏惧。
“小姐!”
侍女拿着雨伞急急赶来,爱森用眼神遏制住她,继续去抓埃文的手。
太吵了,埃文烦躁无比,而回忆又使空落沉重地压在心间。身体的逆反效应越来越明显,血液快速流逝的同时也一并带走了意识。
在又一次扯回手后,埃文忽然脚一软,栽倒在地,爬不起来。
大雨密密匝匝地降落在脸上,砸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凯奇!”爱森大叫地上前,“醒醒!”
声音如同被水裹住,模模糊糊,埃文闭上眼睛,又睁开,恍惚间竟然看见科林在眼前。天空放晴,阳光普照,他在身旁,眉眼弯弯,看嘴型似乎在说你醒了。
埃文彻底放下心来,同时,失去意识。
真好,原来你还在。
*
这一觉难得睡得长久安稳。
没有梦,也没有回忆和吵闹的声音。
埃文慢悠悠地睁开眼,背后的床异常柔软,勾引着他没骨头地想陷进去。深褐色头发的哨兵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好一会,意识到在昏迷过去前好像见到了科林。
他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顷刻,苦痛爬遍全身,疼得埃文在床上缩成一团。
推门声,有人进来
来人看见哨兵醒了,立即高兴地呼了声:“凯奇!”
这声叫震得埃文头皮发麻。
他错愕地望过去,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是谁。
拥有酒红色卷发的爱森已经换了一套裙子,依然是粉色打底,裙摆上有许多蝴蝶结和白色褶皱,加之她甜美的笑容,活脱脱像位小公主。
“你怎么在这里?”
埃文皱起眉,头痛欲裂。爱森之于他就如同蛇蝎,唯恐避之不及。如果再迁怒一些,简直可以把爱森当做是事情发生的源头。
爱森眨眨眼:“你忘了,这里是我家。”
她一提,埃文瞬间把事情想起来,原来大雨下的是她而不是科林,他顿感失望,冷漠道:“抱歉叨扰了,我现在马上离开。”
“哎,我刚请医生帮你治疗,别动。”爱森想上前扶他,“你的伤很重,手和脚都有轻微骨折,需要好好静养。而且你还发烧了……对了,你的烧退了没?”爱森伸出手,被埃文躲过。
女人按压下心里的恼怒,尴尬地笑了笑,站在一旁不走。
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刻,瑞蒂女士也提过不要因小姐脾性坏了事。
现在的埃文是最脆弱的,他迫切地需要一个顺心的人在身边。
退烧造成的疲惫徐徐而来,埃文手脚无力,他试得动了动,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精神领域很安宁,之前无意间收纳的乱糟糟信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仿佛重新恢复了理智,焦灼的心情也平息不少。
埃文困惑地看向爱森。
爱森无辜地瞪着大眼睛。
埃文:“你帮我做了疏导?”
“哦,对。”爱森道,“你的精神领域太混乱了。听说精神领域长期这样的哨兵会陷入感官神游症和狂躁症中出不来,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不过一开始我也是报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料想你的精神领域倒是很欢迎我进去。”
“你!”
怒火攻心,埃文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莫名涌生起一股背叛了科林的感受。
爱森连忙摆手:“你放心,我没有看其他地方,只帮你疏导。”
埃文低下头,好不容易止住咳,阴沉沉地不说话。
爱森试探:“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好?”
埃文觉得可耻,闭上眼睛不想面对。
爱森:“以你现今的状态,才更适合去追查杀害布鲁斯先生的凶手不是吗?”
埃文猛然睁开眼,敏感道:“你知道?”
“哦,这件事已传遍整个帝国。”爱森嘟囔,“凯奇,我觉得这件事有隐情。”她换了一种激动的语调,“布鲁斯先生那么厉害,我不相信他会那么简单的被几个绑匪杀害,而且……而且……”
埃文紧张起来,也顾不上厌恶爱森:“而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