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卧佛寺中无闲人。虽说长公主并未封寺,可她健仆威风凛凛守在寺外。来往人等,必问个清楚明白,是以寺中香客还真不多。
当然豫章长公主此次并非为了烧香拜佛而来,她素喜热闹,然而又不能天天办诗会,这就借着听经之名,外出散心。
难得碰到一个稍微新鲜点的人,豫章长公主便不肯放下,要谢凌云陪着闲转。
可这卧佛寺不算大,看了一会儿,长公主就觉得没意思了,问道:“没别的了?”
“……后山有石碑,不少前朝旧作……”谢凌云想了一想,说道。
长公主点头:“是呢,确实是,我也记得。”她又看向薛氏,笑道:“谢夫人可累了,不累就一起去看看吧!”
薛氏笑着点头应了。她是有点累,可她不大放心阿芸。
一行数人由小沙弥领着,前往后山而去。说是后山,其实也不大远。穿过正殿,绕过低矮的禅房。再穿过一片竹林,也就到了碑林。
竹林间的小道不宽,地面上是错落有致的鹅卵石。竹林已有衰败之态,寺中僧侣并未清理,任它自由长落。
“看着这竹林,你心里可有什么诗没有?”长公主笑问。
谢凌云老实摇头:“没有。”
看见竹子为什么会想到作诗呢?想到竹笋,想到竹叶青,想到站在竹梢使用轻功都有可能。但是诗词,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
薛氏在一旁替女儿着急,这又不是难的,即使做不了新的,吟咏一首旧人佳作,说是想起先贤名作,颇为应景,也不是不行啊。
“没有?”长公主有点意外,好一会儿才道:“真实诚。”
实诚归实诚,也说明的确是草包。
豫章长公主自认为并不轻视草包,反正跟她没关系,她也无从轻视起,不是么?
薛氏暗暗叹息,这孩子,真是……教她怎么说呢?
几人在石碑前站定,谢凌云道:“就是这儿了。”
长公主年少时饱读诗书,有名师教导。后来又屡屡办诗会,鉴赏能力一直很好。她看着石碑的字迹,忽然有名家书法,可也有不少只是平平。
她每看一个,都要随口点评几句,听得谢凌云连连点头。
谢凌云上辈子的字就不错,虽说那时她识字不多。师父说,练字与练剑差不多,要有天赋,肯努力。还曾有高手,从字里练就上等武功。所以,她从不懈怠。
忽然,谢凌云觉得不对,低声喝道:“谁?!”
“什么?”长公主一愣,笑道,“是赵砚的字……”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灰仆仆的身影从石碑后转了出来。
谢凌云见他脸上坑坑洼洼甚是可怖,脑袋光溜溜的,一根头发也没有。可他身上的衣服又不是僧袍。这打扮不僧不俗,教人好生疑惑。
长公主面色微变:“这是谁?!”
陪同她们前来的小沙弥忙道:“这是苦智禅师外出云游,带回来的人。他又聋又哑,每日就在待在这后山。不知道有贵人来,才会冲撞……”
长公主摆了摆手,笑道:“无碍,如此说来,倒是我们打扰他了……”
像是在证明小沙弥的话一般,那人啊啊着,比划了几个手势,就去跪长公主。
他的模样恐怖。长公主不想多看,强笑着冲他点一点头。而薛氏,已然忍不住低呼一声。
谢凌云一惊,几步到阿娘身边:“阿娘!”
这变故太突然
薛氏摆手,轻声道:“我没事。”那人的脸也就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目光阴冷,不大对劲儿。
这念头不过是刚刚生出,瞬间就得到了验证。
原本跪在地上的人忽的一跃而起,一把拽过长公主。手中之物,已对准了长公主纤细柔美的脖子。
他手中拿的不是别的,乃是一根削尖了的竹棒。棒头尖尖,距离长公主的脖子不到一寸。
这变故太过突然,长公主的面色都白了。
一旁的小沙弥以及丫鬟都大惊失色,薛氏更是紧紧拉住了女儿的胳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并不是哑巴,只是声音嘶哑,异常难听。他脸上坑坑洼洼,看不出表情,可他的双眼被狂热的兴奋所占据。
长公主身边不乏忠仆,可是主子在对方手上,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说:“不能伤害公主!”
那人一笑:“公主,啊,不,长公主,多日不见,你可还记得故人?”
长公主何曾经历过这种场景,她心中惊骇无比,面上却极力保持镇定:“你是什么人?也敢自称是本宫的故人?”
“哈哈,才多久就忘了。可是建章侯带人捉我全家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长公主心中一凛,她夫婿建章侯苏起不大问事,带人捉人全家这样的事情,也没做几次。最近的一次,应该是先皇驾崩后,今上登基前。
苏家站的今上。苏起捉拿魏王同党,无可厚非。
“你是杨四?!”长公主心里头忽然划过一个人的名字。杨家与魏王连襟,是魏王强有力的支持者。她对中间细节不大清楚,只记得杨家老四跑掉了。
可杨家老四也才二十来岁,容貌俊美,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她正想的出神,忽然眼前一花,对着她脖颈的竹棒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晋江好像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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