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离婚的时候,他那样的态度,分明就是感情不在了。
可是还有惯性在,所以乍一听到她要离婚,才会小孩子一样的用索要分手费来挽留。误会了她和司裴暧昧,才会追到这里来。
和半年前犹豫不决的她一模一样。
理智上明白不该继续耗下去,但还是会为曾经的付出不值,不甘心纠缠了快十年仍旧一场空。
池西西一沉默,傅川便也敛去了笑意。
他轻咳了一声,问:“房间在哪儿,困死了。”
这栋三层的小楼是父亲移民前出资盖的,装修虽然土,但卫生间可以洗热水澡,房间也挺干净。
明知道爸爸一家不会回来住,房子建好后,爷爷奶奶仍旧给他们留了间主卧,眼下池西西和傅川被安排到了最大的客卧。
整栋楼只有一个卫生间,山里的虫子耐寒,卫生间里潮湿,墙上地上粘的都是,傅川朝里头看了一眼,说:“我先洗,把这儿弄干净了你再进来。”
池西西见惯了虫子,其实并不怕。
她研究了一下电热水器,替傅川调好水温,正要出去,发现傅川正盯着一处墙壁看。
“你看什么呢?”
傅川用下巴点了点正对着花洒的那块墙砖,笑道:“这是谁选的?挺有情/趣的。”
池西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墙砖上印着一个穿比基尼搔首弄姿的女人,画质和色彩无比粗糙。
她白了傅川一眼:“那你就边洗边欣赏吧。”
深山冬夜凉,空调是杂牌的,开到最大,仍旧不暖和。
奶奶特地给他们找了床从未盖过的新被,被子又大又厚,足足有十斤。被褥虽然都是新的,但在柜子里藏得久了,不但潮湿,还散发着浓重的霉味。
池西西担心傅大少爷不习惯,刚想说话,就见他坐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对哦,变成傅总前,整日四处游荡时,他连油油腻腻的小旅舍都住得下去。
池西西关上灯,也钻进了被子。
被子里比外头还凉,棉衣一脱,只剩秋衣秋裤,寒意逼人,冻得池西西直哆嗦,立刻缩成了一团。
山里没光源,卧室的顶灯一关,真真正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床大被子大,两人离得远,各睡一边,又互相看不到,倒是不会尴尬。
池西西畏冷,越睡越耐不住,牙齿正打颤,突然听到傅川说:“你跟我换边儿睡。”
“为什么?”
“过来。”
一片黑暗中,傅川坐了起来。
发现池西西不肯动,他划开手机照亮,直接上手把她拎到了自己这边。而后关上手机,躺到了池西西原本睡的那头。
傅川体热,睡过的地方是暖的,换过边后,池西西终于可以放开胳膊伸开腿了。
颠簸了一天,明明累到四肢无力,她的精神却紧紧绷着睡不着。
这床不牢靠,稍稍一动就会发出响动,直到半个身子都麻了池西西才敢翻身。
天将明未明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正要入梦,傅川忽而起身去了趟洗手间,他过去没这习惯,想必睡得也不踏实。
家里办着白事,不能起太晚,池西西最后一次看时间是五点半,听到屋外的动静醒来时却才六点二十。
刚一睁开眼,她就觉得哪里不对,满身都是熟悉的气息,彻底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居然钻进了傅川的怀里。
她整个人挤在傅川那边,从位置上看,是她骚扰的傅川。
池西西尴尬极了,结婚两年半,有一年的时间她在外念书,一年的时间各自出差,剩下的半年,一直是这样一人一边,相背而眠,她从未越过界。
大抵是老家太冷,睡着后自制力消失,下意识往暖和的地方挤。
正想悄无声息地挪开,傅川忽然睁开了眼睛,发现池西西在自己的怀里后,他的表情似乎有点意外,先一步抬起了压着她的胳膊。
池西西赶紧坐起身,背对着他边找外套边说:“不好意思,我睡觉不老实。”
傅川“嗤”地一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毛病新添的吧。”
“……”
给她个台阶下能死么。
池西西没再理他,慢吞吞地穿衣服。
傅川的动作一向快,把昨天穿的西装、大衣踢到一边,从箱子里拣出素黑的运动服,上下一套,踩上运动鞋就出门刷牙洗脸了。
因为傅川在,池西西临睡时没脱胸衣,翻来覆去一整夜,自然要重新整理。
正理着,傅川又折回来了,池西西手上一顿,脸立时就红了。
傅川没拿正眼看她,拎起毛巾牙刷就转身出去了,然而池西西却分明看到他在笑。
他笑里的含义很明显——又不是没见过,我还帮你穿过呢,用得着躲吗。
池西西同样觉得用不着,但此时此刻却也是真的尴尬,以前再亲密,也到底离婚了。
其实离婚前他们就已经疏远了,不仅仅是精神上,身体上也是。两年里,有限的几次床笫之事,几乎都是在傅川喝到半醉的情况下做的。
最后一次是去年夏天他过三十四岁生日的时候,难得两人都在家,她费心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还亲手做了个蛋糕,傅川似乎挺高兴,和爷爷父亲弟弟多喝了两杯,可并没醉。
他回房的时候,她还在擦刚洗的头发,就被他打横抱丢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