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当陆笙的世界也开满鲜花时,她回望这条道路,发现路的起点只是一点不可思议的、渺小而坚硬的执念。
这执念并不复杂,它只是一个孩子在濒临绝望时本能的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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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笙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了一会儿,渐渐改为小声饮泣。丁主任将她扶起来,问道:“南风是你什么人吗?”
“他是我的偶像。”
丁主任心想,小朋友都追星,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他说:“别哭了,南风不一定出事的,他是运动员,身体素质好,一定还活着。你看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只要好好养伤,他过不多久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陆笙仰头看他,“真的吗?”
“真的。”
其实这番话,丁主任昨晚已经说过一遍了。
陆笙信了,擦擦眼泪,说道,“我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一定可以的。如果恢复得快,他还能打今年的中网呢!你现在好好学网球,要是表现好,我带你去现场看他比赛。”
陆笙的眼睛亮了,“嗯!”
到底是小孩子啊,丁主任暗暗叹了口气,真好哄。
丁主任带陆笙买了双新的回力球鞋,然后两人回了树青体校。丁主任带着陆笙参观一番学校,吹了几个牛逼,把小姑娘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带她去了网球场。
网球场上只有一个和陆笙差不多高的男孩,男孩正握着球拍颠球,黄绿色的网球在水平的网面上不停地蹦跶,像个快乐的小蚂蚱。
丁主任问男孩:“李教练呢?”
“不知道!”
丁主任便对陆笙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教练叫过来。”
陆笙点点头,目送丁主任离去。
这时,那个男孩停止颠球了,他一手扶着球拍,隔着半个球场大声问陆笙,“你是新来的?”
陆笙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嗯”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笙。你呢?”
“陆生?真巧啊,我叫水生!”
“诶?”
他提着球拍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走到近前时问:“你上几年级了?”
“六年级。”
“我也是,你几岁了?”
“十二。”
“我十三了,你得管我叫哥。”
陆笙低头,不大好意思叫他“哥”。
他又笑道,“不过你既然来这里学网球,叫我‘师哥’就行啦,长幼有序懂不懂?来,叫一声。”
陆笙憋了半天,涨红了脸,小声说道,“师哥。”
“连着名字一起叫。”
“水生师哥。”
他满意地点头,眉开眼笑的,“哎哟不错不错,你以前学过打球吗?没学过?今天师哥教你!来,拿拍子。”
他跑到场边拿了另一只球拍给陆笙。
这是陆笙第一次摸球拍。半旧的网球拍,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沉甸甸的非常压手,拍柄上缠着胶带,因为用得久了,表面积了一些泥污。她两手握着球拍,心情有些激动。
“站到对面去。”水生吩咐道。
陆笙老老实实地跑到对面,球场很宽大,她不知道该站在哪里比较好,这时,水生却突然发球了,发完球大喊:“接着接着!”
陆笙慌忙挥了一下球拍,自然是没接住。
水生又发了一个,她追着网球跑,一拍子挥过去,接是接住了,球直接被打到天上去。
接下来他接二连三地发球,她东奔西跑地抢救,没过一会儿,已经气喘吁吁。
这时,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一号的球拍,他朝两人喊道,“别打了。”
水生便停下来,回头看他一眼,叫了一声“教练”。
陆笙便也乖乖地喊“教练”。
教练瞪了水生一眼,“胡闹!她从来没学过,伤到怎么办?还有,我的球拍太重,是成年男人用的,你怎么能给她用?!”
水生吐了吐舌头。
陆笙走过来把球拍还给教练,说道,“教练,水生师哥是在教我打球。”
教练有些奇怪,“你叫他什么?”
“水、水生师哥……”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消了音,因为她看到教练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