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子还算好用。”玉笙解释道,“上官飞燕留下的字条中残余的香气与那日的少女如出一辙,而今日的丹凤公主尽管用很重的香料遮掩,我还是捕捉到了一分熟悉的香气。”
“她们给予找到陆小凤,有所关系倒不奇怪。”花满楼沉思,“可她们没必要分饰两角。”
玉笙却不管他们信不信,又回自己的房间里取出几个瓷瓶,“不管有没有必要,你们都需要一点东西来防身。那次和上官飞燕联手做局的是青衣楼的人,若只是青衣楼下单独接的生意还好,只怕她们是和青衣楼合作。虽然她们有求于你,可该防的地方也不要掉以轻心。”
“青衣楼?”陆小凤皱眉,“我之前遇到丹凤公主的那次,她手下的人却是直接和青衣楼作对的。”
“未亲眼见到的事我不做评论,只说我的所见所断。”玉笙不置可否,“青衣楼到底是个杀手组织,相必只要有钱,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难怪你对丹凤公主说话如此不客气。”陆小凤了然。
“只是想试试她的城府罢了。”玉笙道,“作为一个目的不明八成没安什么好心的人来说,城府可是推断她是否好对付的重要因素之一。”
“那你的结果呢?”陆小凤问道。
“你要小心别被玩死。”玉笙很认真,“因为郁闷想去做点刺激的事,和发自内心的想要为人排忧解难是两回事。而丹凤公主成功的让你转变了之前的心态,心生怜惜,你觉得她城府如何?”
陆小凤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师傅,然后忽然回过神,急忙移开了视线,摸着自己的胡子,不说话。
“丹凤公主与青衣楼有关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西门吹雪忽然开口问道。
“全凭猜测。”玉笙很光棍。
尽管只是猜测,可西门吹雪还是决定与陆小凤一同去,他的朋友本不多,一点都不希望陆小凤会莫名其妙的栽到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手里。更何况,他对青衣楼也很感兴趣。
青衣楼作恶多端,若是能顺手查出青衣楼各楼主甚至总楼主的身份,西门吹雪不介意把今年杀人名单上的人移到明年去。
陆小凤感动极了。西门吹雪果然是个面冷心热、关心朋友的大好人!
收好花满楼的留信,玉笙便目送他们离开,心里默默的替丹凤公主默哀。和陆小凤那个容易被感情影响、花满楼那个总是相信世间好人多的人比起来,西门吹雪才是最不会被外物影响的人。
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来支使西门吹雪……
玉笙有些郁闷的发现自己竟然很心动,对关于攻克西门吹雪的方法。
正想的出神,一支毛笔便朝自己飞了过来。玉笙一闪头,伸手夹住毛笔,终于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到不甘寂寞的无花那里。说道无花——
“你怎么想起修炼闭口禅了?”
无花掷过去的毛笔上还沾着墨水,此时正有三点甩到了玉笙的脸色,偏偏玉笙伸手一抹,看起来活像被画了三根胡子的猫。这个形容让无花心里莫名的高兴起来。
“喂,又在发什么呆?”玉笙走过去,弹了弹他的光头。
“先说正事。”无花轻咳一声,挥笔在纸上写着。
见无花此刻仍旧不肯说话,玉笙心里闪过一丝忧虑,而后被按下不提。
“哪有正事?都是一堆破事。”玉笙摇头。
“你自从听到那个女子自称丹凤公主时情绪就不对。”无花写的很冷静,见玉笙想要反驳,又写道,“别用说服陆小凤那一套,我与你相识甚久,非可糊弄之人。”
“所以大家才说熟人不好下手啊。”玉笙默默的感叹着,“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酒色财气庄的老庄主很有野心吗?”
“你继承了他的遗泽,有望做外戚。”无花当然还记的宫中有一个他们送进去的妃子,只是他当时还是一个舍利子,想要做什么都无能为力,索性没有多想。如今再被提出来……
想起这件事后所代表的意义,无花提笔的手依旧很稳,只是他的心却不再平静。
“送进宫中的人选经过千挑万选,终于选出了最合适的,一个有复国之志的亡国公主。老庄主与她达成协议,一旦诞下皇子,便可借由封地恢复国土,而皇子为国主,有着大庆朝作为靠山,再也不会有人因贪婪而抢掠。”玉笙语带嘲意,“猜猜那位亡国公主是谁?”
“丹凤。”纸上清楚的出现了两个字。
“可她早就进宫了。”玉笙道,“留在那个亡国之君身边的,只是昔年忠心于她而易容成她来掩人耳目的侍女罢了。”
“有变。”无花写道。
“还是大变。”这种原本计划一路顺风顺水,结果忽然有人冒出来摘果子的的感觉,糟糕透了。
无花却从里面看出了机遇,作为一个阴谋家,除非对上某个命定克星,他敢说不输于任何人。一连串的后续计划在他脑中飞快成型,想到那一旦事成后可以获得的,他便深觉之前的眼界太窄。昔日的想要兄弟把持武林此时看来不过草莽,给自己营造出心怀苍生也不过是为了安身立命。可眼下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掌控皇室,进一步掌控江山的机会……
对于玉笙那不过是一个便于他达成靠挂外戚,从此走上畅通无阻的金光大道的机会,可对于无花而言,他看到了无限可能。
无花从来不是缺乏野心之人,他立刻就从中发现了一个让他从前从未想过的未来。
“交给我。”想到激动处,无花终于忘记了要恪守闭口禅。
玉笙眉角一跳,总算明白为什么无花要坚持不说话了。
不就是变声期倒嗓子嘛,谁没经历过呢。
虽然似乎已经经历过两次了,可既然还这么在乎,只能证明,无花大师的修行不足啊。
第56章 反派间的心有灵犀
在玉笙看来,无花有些时候自律的可怕,而一旦他的某些坚持被打破,他又会非常坦然的坦荡到底。
比如说现在。
在发现自己情绪激荡之下把所谓的闭口禅忘到天边后,无花索性把笔扔到一边,“这件事所关重大,你从头开始讲,不要有丝毫疏漏。”
平心而论,即便是处于变声期,无花的声音也称不上难听,只是略微低哑,和传说中最为可怕的公鸭嗓距离十万八千里。玉笙在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再开口时让人完全猜不到他心里曾想过什么,“这件事从十多年前老庄主就在谋划,在我掌管酒色财气庄的时候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关于这件事,老庄主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还把相关的人都带走了。”
无花不语,只静静地听着。
“现在跟在我身边在外奔劳的万芳曾经是气院的一个小管事,这件事他本来是没资格参与的,但他聪明细心又谨慎,也被他慢慢的猜出一些门道。最为关键的是,老庄主寄养上官丹凤的那户人家素来积德行善,对他有一饭之恩。”玉笙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早年有一女夭折,领养上官丹凤后便把那一腔慈爱之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后来上官丹凤得了伤寒,本已无救,女主人伤心欲绝,万芳便大着胆子找上了我。”而后才知道这一桩被掩下的旧事。
“领养?”无花轻声问道,“历朝历代每次宫中选妃都恨不得把选女们的祖宗八代都翻出来,一个养女,如何能入深宫?”
皇帝,那可是这世界上最贪生怕死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