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古志鹏。”古志鹏也很严肃。
“你好你好。”鲁德连忙要握手。
“你好。”古志鹏跟他握了手。
“那个,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那边情况不太好,都是出来寻个活路的,以后在地方上,还请长官多多关照。”鲁德十分狗腿。
“没什么好关照的,只要不惹事,我就不找你们麻烦,肚子要是吃不饱,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古志鹏半笑不笑,看来这一群北方人的事,他已经听说过了。
“肯定不会惹事,您放心,绝对是遵纪守法。”
“成了,以后都是一片地方上的人了,我也不会区别对待。”古志鹏给了他一个定心丸。
“长官英明。”鲁德也看出来古志鹏不是个喜欢扯皮的人,干脆也就不多说了,只简单地道过谢,然后就干脆地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鲁德说古志鹏这人不错,我说你怎么就知道,他说看那满大院的小孩就知道。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早上我刚睡到六点,小龙就拿着橡皮筋跑过来要我给扎头发,我眯着眼睛看看手表,这孩子啥时候变这么勤快了?好不容易才把小龙那一头乱发给整好了,葛明那个乱糟糟的脑门又凑了过来,看着这一头又长又乱,还有很多地方打了结的乌黑长发,我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闷头干完活,我才想起来这俩家伙今天怎么那么主动,以前不都是追着赶着才肯草草让我弄一下的吗?
“主要是鲁德的老婆给了我很大的刺激。”葛明一本正经地回答。
“小龙才不要跟连阿姨一样呢。”某龙义正言辞。
“嘘!”这话是可以说这么大声的吗?人家就住在隔壁呢。
“小龙啊,人家连阿姨好可怜的,两个孩子都死掉了,所以她很伤心,才会变傻的,你可不能瞧不起人家知道吗?”虽然不是自己生的娃,但是该教育的时候还是得好好教育。
“好可怜吗?”
“恩,好可怜。”
“好吧,小龙错了。”
“乖,去刷牙。”我摸摸小龙的脑袋让他下楼去了。
“亮亮,我也错了。”葛明也开始腻歪。
“乖,去刷牙吧。”也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葛明又把他的脸凑了过来,于是我凑上去吧唧了一口。
接着小黑也过来了,他把黑乎乎的脑袋伸到我面前,我配合地帮他顺了顺毛,然后他也学着葛明的样子把脸颊凑了过来……
71
71、香片 ...
这一年夏天大家都在忙着寻找足够的饮用水,秋天来临的时候又忙着积攒食物,所以寻在木柴的活就有些落下了,这一阵子满山满山的人,都是出来砍柴的,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山上的树木一棵棵地倒下去。原本山上的一些植被就因为今年夏天的干旱死掉了,现在他们又大量砍伐树木,这样下去,干旱和洪水交替,山上的水土就愈发地留不住了。
古志鹏建议镇上的人在冬天里不要单独居住了,大家选一些大一点的房子,几十个人住在一起,一方面暖和,一方面节省木柴。可是出于各种考虑,镇上的人并不太能接受这个建议,除了一些没能在冬天来临之前攒够木柴的人家,大部分人,都还是愿意住在自己家里。
村里的人们也把许久不用的一栋石头房子给打扫了出来,这栋房子已经好多年不用了,记得小的时候,这里是很热闹的,大堂里摆了很多方桌,有打麻将的,也有打牌的,还有一种跟象棋一样花色,做成的细长形状的纸牌,已经好多年不见了。
那时候这栋房子里还有一个小店,在靠近门口的一个小房间里,大人们打牌,小孩子们就在小店里逛,馋得不行了,就去家长那里磨,有时候也能磨到个一毛两毛的,换几个果冻,或者是几颗大大的外面裹着砂糖的水果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零嘴。男孩子们喜欢拿钱去买香片,就是在硬纸板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卡通图案,纸张还有香味,买过来的时候是好大的一张,要自己用剪刀一张张剪开。我们这边的小孩管它叫香片,玩法很多。
我小时候不怎么会玩,陶方倒是挺厉害的,家里有一个吃奶粉剩下来的罐子,是我父亲从外头带回来的,那几年他挺顺利,花钱也挺舍得,有一次他年前回家的时候带了一罐奶粉回来,把我们一家给高兴坏了。每次母亲给我和陶方泡奶粉的时候,都是一人半勺,陶方有时候跟她闹,怎么闹她也不肯多给。
那一罐奶粉,我们吃了很久,吃完了,那个罐子,一直到我读高中那会儿还有看到。小时候陶方就用它装香片,他每次出去玩都赢,赢得多了,就转卖给村里其他小孩,比小店里的多给几张。我懂事比较晚,小时候看着陶方用自己赚回来的小钱买吃的,就特别馋,总是蹲在一边看着,陶方有时候会骂我,不耐烦了还会动手,但是大部分时候都会从牙缝里省点出来分给我。
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我们家有一个能干的弟弟和一个窝囊的哥哥,村里的小孩有时候会欺负我,他们人多,我总是打不过,因为母亲特别严苛,我一般也不回去说。陶方常常会替我出头,他打小长得高,打架是不错的,可惜对方人多势众,一般也得吃亏。后来他学精了,不再跟人家硬碰硬,就撺掇着人跟他玩香片,大把大把地往家里赢,卖了就去买零嘴,也分我一点吃吃,然后我们就坐在家里楼梯上,我一边吃着一边听他跟我说那家伙是个大傻,怎么怎么傻,那时候我就会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觉得陶方真是很聪明很干。
看着这一栋房子,想着小时候的事,想着想着,又想起这两年的陶方,他的肩膀渐渐越来越驮了,跟死去的父亲也越来越像,想想镜子中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加挺拔的身姿,心中百般滋味,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形容。
多年前这一栋房子很热闹,不仅打牌的人多,村里的大小事都在这里办,下面摆着牌桌,上面就吊着棺材,大家倒是没什么忌讳。有时候木偶戏班子来了,我们村无论大人小孩,都是要去看的,从开始到结束,一点都不肯落下,这种日子就是那个小店生意最好的时候,瓜子什么的,一天能卖出去好多。
后来村里的人原来越少了,这栋房子也就越来越冷清了,我们也搬到了镇上,难得回一趟村里,也是不怎么来这里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栋房子竟然荒了,也就是这两年冬天太冷,大家担心自己会熬不下去,这才想起了这一栋老房子。主要是这栋房子不像村里其他房子一样,是薄薄的木屋,或者是新建的砖瓦房,而是由青石砌成的厚厚的石墙,就连屋顶,也铺满了青石板。
村里人说好先住在自己家里,如果情况不好了,就赶紧搬到大房子里面,全村人的火堆凑到一起,应该是可以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