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继续这样,那么他们村来年夏收时,就是别的村子里绝收的时候。你有粮吃,别人没得吃,若消息被别人得知,自己村子在别人眼里绝对是块大肥肉,那时候人人都觊觎他们村的粮食,甚至是他们村的地。
联合起来将他们赶出去把地占为己有,这还算是比较乐观的想法。但众人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别人会那么善良的放过被他们抢占了家园的原主吗?
不会,所有人都在心里对自己说。
杜绝对方翻盘的机会,就是彻底的抹杀。
寒意自所有人心底而生,一是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二是被严非的用意吓到。他们已经知道,未免养虎为患,今晚这几个歹徒是不能活着出去了,而抹杀歹徒的人,会由他们动手。
即便心里已经猜到了,还是有人问:“那……那怎么办?”
严非不说话,他身上的气势太冰冷骇人,他转身往屋里走,众人全都不自觉的跟上。
石磊就是那个瘦矮个,他被一盆冷水泼在脸上,再度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刚刚就被叫醒问过话了。
他痛苦的呻/吟一声,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被好多人围住,他知道这次自己栽了,石磊也不是个硬气的人,当即就哭着求饶,能哭两声就躲过去的话是很划算的,这是他这几年在外闯荡出来的经验,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过后再寻机会报复回来就是。而且他之所以偷附近农民的粮食,就是因为农村人大多老实,就算发现了最多打他一顿,在床上养几天就好了。
然而这次他想错了。
景临全身绑满了绷带,裹着大衣被赵志文搀扶着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石磊,见他眼里还有侥幸,冷冷的笑了。
夜浓如墨,月亮不知何时被藏了起来。
八个还活着的歹徒被堵住嘴了,不能走的被抬了起来。唯一能走的石磊双手被绑在背后,发出恐慌的呜呜声,一直被人推搡着往前走。
提着油灯跟出来的村民们沉默的走着,气氛很是诡异。有的人虽然在跟着往前走,却双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的人已经全身发抖,想拔腿逃离这里。
最后,村民们来到赵志文家的鱼塘边,将人放到岸上,石磊被压着跪在原地,他应该猜出了什么,眼泪不停流出来。
景临站了出来,赵志文和严非站在他两边。从匕首划从自己颈边划过后,景临的心理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严非突然拉住了他同样缠满绷带的右手,轻声问他:“怕吗?”
“不怕。”景临说,他没有挣脱严非的手,他知道在此刻,严非在给自己安慰,同时也在说服他自己。
赵志文在发抖,也被景临拉住了手,景临对他说:“志文,想想赵叔和周姨。”
“我知道。”赵志文说,夜色中他扯起一个扭曲的笑容,他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就是有点紧张,我没事。”
鱼塘里有鱼,长着利齿的乌鱼。自从捕捞一次成功过后,景临他们多次尝试后再没有捞到一条,它们很聪明,已经知道开始躲避渔网。
“扑通”一声,重物落入水里的声音。景临他们三个同时收回了脚,漠然地看着在水里挣扎浮沉的石磊。
两条乌鱼忽然冒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咬住了石磊的脖子,很快,将他拖入了水底。
它们即将饱餐一顿。
剩下的七个人,被挨个放置在岸边。闻到血腥味的乌鱼又多了几条,在水里来回的打转,甚至溅起水花想跳上岸来撕咬。
严非问:“接下来你们谁来。”
“我来。”马淳正站了出来,他的身后,马仁善想伸手拉住他,但是伸到一半,又颤抖着收了回来,撇开头,不敢再看。
“我们也来。”马淳康兄弟俩踏出一步,在场中人,他们俩比一般人都镇定许多,回家的一路他们不知经历多少苦难,对于人命,虽心存畏惧,但也淡漠很多。
又一个人被推进了鱼塘里,瞬间就被扑过来的乌鱼拖入水底。
接下来的,大多都是从外面回来的人。
李飞宇和高长辉抱头痛哭,他们下不去手,但是也没人勉强他们。
赵少乾作为医生,看过的生死太多,只要不关乎自己和亲人,他的心总是比别人来得冷硬。
最后包括已经死亡的九个歹徒,全部被推进了鱼塘里。
当晚,严非就抱着自己的棉被枕头搬到了景临家,也住在一楼,景临卧室的对面。
“有严非陪着你,我们也放心点。”周玉说,她之前就提出让景临带着乐乐和他们住一起,但都被景临推辞,说就算搬过去了,等到赵志文结婚了,还得搬回去,不必费那个神。
“就是。”周菲菲附和,“要是今晚阿非在,你能被伤成那样子?”周菲菲简直心疼死了,那么多伤口,留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得多疼,这孩子还哼都不哼一声。
景临也没反对,比起乐乐的安危,家里多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的,大家也能更放心他俩。特别是他现在这样满身伤的情况下,多一个人自己确实也安心点。
这晚过后,乐乐因为也被冻了挺长一段时间,还发了高烧,景临因为失血过多也很是养了一段时间。
而村里当晚参与过的人,不少人回去都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有的还大病了一场,但那之后身上的气势和眼神多少都发生了些变化。
村里的鱼塘成了禁地,不再有人想靠近那里。也有不少人开始畏惧严非和景临两个人,毕竟提出将那些人喂鱼的提议是严非提出来的,景临附议的。
对此,他们两个没什么感觉,和村里人都是无事就不来往的,他们俩也都不是活在别人看法里的人,日子还是和从前那样过,只是景临他们修习心法的时间又增加了。格斗对战也不单只两两对打,他们会四个人混战,或着二对二、三对一这样练习,也不再是点到即止,有时候一场对战下来,几人身上多少都带点擦伤。
这日早上,严非洗漱的时候,看到洗脸台上自己和景临还有乐乐的三个牙刷杯放在一起,两大一小,好像一家人一样,显得特别温馨。他开门出来的时候,景临已经修炼完毕,正在剁生菜喂小鸡。
景临转头看他,见他眼中带笑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严非:“一觉到天亮。”
小主人乐乐跟前跟后的走在严非身边,叽叽喳喳的跟严非说昨晚他做了什么梦,话特别多的样子,严非也没有敷衍,认真的听乐乐说话,时不时回应两句。
鸭鸭也踩着两只大脚掌啪嗒啪嗒的跟着。鹅的脚掌是有蹼的,鸭鸭不止有,并且脚爪还非常的锋利,不然也不会一抓就能撕对方一块皮下来。换毛期结束的它最近个子窜的特别快,几乎几天一个变化,并且它饭量不仅大,还挑食,菜叶子都不大喜欢吃了,它的餐盘已经从小碗改成大碗了,一顿饭的量是景临的两顿,家里的米下得特别快,对此景临也愁,家里有只这么能吃的鹅也是让人伤脑筋啊。
呱呱都省心啊,完全自给自足。
赵志文来给景临送他今天和赵承怀刚磨的新米,一袋子今年刚收的,磨出来尝尝味道。
赵志文看乐乐和严非有说有笑的,酸溜溜的:“乐乐怎么现在这么黏你啊?”
严非笑着捏了捏乐乐的小脸,“大概是我比较帅吧。”
赵志文摸摸自己的脸,好吧他确实没有严非帅。
其实大家都明白乐乐的这种转变,当晚严非是第一个出现在乐乐面前的,对于当时急需要人拯救的乐乐来说严非就是他和舅舅两人的救星,尽管他什么都没来不得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