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石丰在,他们自然不担心自己将士染病,借着幽州瘟疫盛行,如此行军虽然能顺利逼近冀州,但是难免腹背受敌,所以北周军只能速战速决,取下冀州城占据有利地位后再转身对付前面几个小城。
洛长然猜测着王大人应该会放弃幽州,去死守冀州,果不其然,与陆陌寒商议后,他如是对带来的兵将下令。
“谨遵将军之命,誓死守卫冀州!”
暮色茫茫,夜空下的男儿们坚定如铁,声势震天,年轻的容颜好像会发光,洛长然心潮澎湃,目不转睛盯着他们,蓦地眼前一道手影晃了晃,她眨眨眼,对上陆陌寒不满的目光,嘻嘻一笑。
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洛长然笑容耸拉下来,赶紧追上去。
“寒哥,你等等我……”话音未落,他就转身走回来,勾住她的腰,在一片吸气声中,响亮的在她脸颊亲了下,而后恶狠狠瞪了眼排排站的将士,抓住垂下来的树藤,纵身跃了出去。
“三公子,莫要误了时辰……”
身后是王大人的殷切叮嘱,还有轰然爆发的大笑声,洛长然面红耳赤,圈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胸膛。
耳边风声消失后,洛长然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他们的茅草屋。
陆陌寒将她放在草榻上,满目柔情,“睡会吧,后半夜怕是不能安宁。”
洛长然听话的躺下去,“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在这里等你呢。”
“留你一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不是还有卫昔和阿瑶吗?”说到这想到什么,“哦对了,卫昔武功高强,应该是要作为主力军上阵杀敌的。”
“嗯,”他淡淡道:“现在我只相信自己。”
洛长然心弦一震,缓缓道:“其实……不怪卫昔,是我让她去帮你,无论如何也要带你离开的。”当时情急下这般交代,现在回想方觉得艰难,卫昔,她怎么可能做到强行让他离开呢。
陆陌寒盯着她没有吭声。
洛长然垂下眼眸,喃喃自语,“你若死了,我怎么活下去。”
“还好你没事,”他轻声低语,目光柔和许多,“睡吧,我在这看着你。”
洛长然抿了抿唇,安心闭上眼睛,突然又想起好奇了一天的事,忙坐起身,“寒哥,你不是罴兽养大的吗?怎么会指使狼群?”
“不是指使,”他微微一笑,“我们是朋友,”见她面露困惑之色,又耐心解释道:“石丰逃走时杀了只小狼,狼群向来有仇必报。”
洛长然脑子里略略转了转,眸光蹭的一亮,“寒哥,你朋友不会是狼王吧?”
“嗯,他很小的时候被老虎叼走,我阴差阳错救了他,后来……他就成了狼王。”
洛长然震惊不已,呐呐自语,“我也想有个做狼王的朋友,”禁不住开始神往在万狼奔腾的浪潮中岑然屹立的霸气画面。
陆陌寒义正言辞,“我比狼王强。”
“那不一样,”洛长然眯着眼睛,“你再强也是一个人,狼王可是狼群的首领,你能打得过它一个,能打得过成千上万只狼吗?”
“打得过他一个就行了,”陆陌寒一本正经,“扶持一个狼王也不容易。”
洛长然盯着他,“你认真的?”
他无比诚恳的点头。
“可是你的狼王没有保护好子民,而且连到嘴的食物都看不住。”
“万事总有意外。”
“昨夜也没吃得了。”
“他身上沾了我的一点血,狼王下不了口。”
“是吗?”
“群狼的嘴边肉,逃不了的。”
“太嚣张了,”洛长然听不下去,仰面躺倒,头枕在他腿上,唇角不由自主扬起,“可是我们在夷山待了那么多日,你怎么没有带我去见见你的朋友?唔,上次来也没有,怕我害怕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是公的。”
洛长然眨了下眼睛,不说话了。
囫囵睡了一觉,后半夜跟着将士前往冀州,走了一个多时辰,发现北周军营已经驻扎在冀州城外五里处,应该是短暂休息,天一亮就会攻城。
要进去冀州,就得从军营绕过,可是怎么悄无声息的通过是个大问题。
王大人正急的满头冒汗,阿瑶忽然出声,指了指西边,“那儿有条小路,直通到城内城隍庙,只是不太好走。”
“当真?”王大人满脸狐疑,在他看来,她只是一个流刑犯人罢了,运气好得陆家人照拂。
被他这一问,阿瑶有些惊惶,低下了头,洛长然握住她的手,看到陆陌寒冲王大人点了下头。
她是原来冀州刺史的女儿,从小在冀州城长大,知道个别人不知道的路也不足为奇!
夜色掩映之下,一队人马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那条小路进发,洛长然紧紧抓着陆陌寒,深深觉得阿瑶说的不太好走,实在委婉了些,岂止是不好走,周围全是荆棘不说,三步一小坑,五步一大坑,恐怕连路都算不上。
走了小半个时辰,还能看到北周军飘摇的旗帜,洛长然忍不住悄声问阿瑶,“如此……隐秘的路,你怎么会知道?”
“当年父亲被定罪,母亲就是让我和哥哥连夜从这里逃走,只是最终还是没能逃得了。”
洛长然感觉卫昔的眼刀又从暗处飞了过来,连忙抓紧陆陌寒给自己壮胆。
又是半个时辰后,前头出现零散的亮光,阿瑶低声道:“到了。”
亮光逐渐接近,洛长然看清是巡逻的将士,王大人率先迎上去,未等说话,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便架在了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