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小玉儿激动地上前拉住他师父的衣袖。
“我刚才怎么了?”孟七七问。
“师父刚刚忽然就不动了,然后我听到外面打了起来,可师父你明明还在这儿呢!”小玉儿说着,连忙又掀开帘子转身出去喊人。
不一会儿,青姑、徒有穷并其余几位师兄弟便都快步走了进来。
“师父(小师叔)!”
青姑来不及细问,当先把目下的情况禀报:“公主殿下似乎快动手了,鬼罗罗追踪季月棠而去,目前行踪未定。”
孟七七挑眉,“皇宫的情形呢?”
“戒严。”
“不行,要全城戒严。如今赵将军不在城内,城防司由谁主事?”
“是他的副将。”萧潇掀开帘子走进来,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没见到外人,才道:“那副将是颐和公主的人。”
“公主殿下不是一直都很谨慎么?怎么忽然决定动手了?”
“皇帝忽然提出赐婚,而且,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帝去了天宝阁,不知道在里面见了谁。”
闻言,孟七七微微蹙眉——不知道见了谁?这话可大有学问。
皇帝难道见了尧光?可皇帝似乎并不能为尧光带来什么,他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尧光为什么要见他呢?
可若不是尧光,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秘密与皇帝碰面,还选在天宝阁那样的地方。
怀着这样的疑惑,孟七七再度望向法器上方那座微缩的城池。大大小小的红点遍布其上,一颗带有微弱金光的红点尤为醒目——那就是尧光。
他此刻还在玉林台的位置,好像从未动过。
他双手撑在法器边缘,屈指轻叩,面露深思,良久,道:“萧潇,你去一趟公主府,务必与他们达成共识——接下来的十个时辰内,神京全面戒严。所有人、包括修士,未经召唤,无事一律不得出门。”
闻言,萧潇心中一凛,“师父,此事非同小可。”
“无妨,你去办便是。愿意遵照的,你便客客气气的,莫怠慢了人家。若不配合,那便管他们死活。”
“是,师父。”萧潇心知已到了非常时刻,当下不再多言,立刻去办。
孟七七又扫过青姑与徒有穷等人,目光和缓许多,却又多了一分郑重,“我交给你们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保护好护阵司,能做到吗?”
徒有穷:“小师叔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小玉儿连忙补上一句,“还有我!”
“好。”孟七七揉揉小玉儿的脑袋,随后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站回法器面前。他要重新进入神京,去找寻尧光的踪影。
这一次,他进入得很快,云雾被迅速拨开,只是眨眼间他便又来到了玉林台。
可是一直注意着那个红点的小玉儿却发现,就在师父又一次如入定般不动了的时候,那颗红点忽然开始了快速移动。
他焦急得很,紧张的想要出声提醒,可又怕打扰到师父。若是引得他走火入魔,可就糟糕了。
相比较小玉儿的焦急,孟七七此刻的心里一片平静。
玉林台并没有尧光的身影,可见他已经走了。可孟七七难道要重新退出去确认红点的位置,再重新过来,这一来一去的光景,尧光又换地方了怎么办?
这可不行,孟七七不干这么吃力费劲的蠢事。
他站在玉林台那道昔日的剑痕上,重新闭上了眼。
他的手指轻点着剑柄,脑海中思绪繁杂如春生芳草,在他不断的冥想中,茁壮成长。他要寻找的路就掩藏在芳草之下,需要他拨开草丛,才能找到。
但天下间大路小路千千万,草丛之下也掩藏着千条路,其中只有一条是正确的。
孟七七仔细感受着风吹过草丛带来的呜咽声,去分辨每一根草的不同。或许这些草就像神京这座城里的每一块城砖、每一块青石、瓦片,它们都有自己的声音。而当这些声音汇聚成海洋,就变成了脚下的这座雄城。
所以,城中的每个地方都是不同的。
他又蓦地想起先前在顿悟时见到的那个“刹那即永恒”的世界,他看到过这座城的崛起,从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原到如今的规模,他应该对这座城很了解。
肋骨还曾在尧光的身体里待过,应该有那时的记忆才是。
孟七七闭目深思,眉头紧蹙,手指敲打剑柄的速度越来越快。蓦地,纷乱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显现,有小贩的吆喝声,有老叫花子的斥骂声,还有脚步声、泼水声,甚至是他自己饥饿难耐的咽口水的声音。
他睁开眼来,便瞧见了十五年前的冬天。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小疯狗蹲在一家酒楼外的角落里,看着繁华的街市,忍不住嗅着空气中传来的烧饼和肉包子的香味。
一滴雪花落在他的鼻尖,冻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画面一转,孟七七又看到了更小一些的自己。他驯服了一条大野狗,骑在野狗身上飞奔过田野。
他忽然记起这个昔日的伙伴,可惜的是后来这只狗被屠户宰了拿道集市上去卖。他为了给野狗报仇,观察了屠户很多天,而后挑了一个最好的时机,冲出去砸了屠户的卖肉摊子,并抓花了他的脸。
后来他离开了那个地方,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时间再往前追溯,孟七七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他好像又变成了一根肋骨,只能听,却不能看。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声响了很久,才带来一声叹息。
“我终于要死了。”
尧光的声音轻飘飘的,如无根之浮萍,不知要飘向何处。
第264章 天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