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师兄不答话,只愤怒地瞪着孟七七。
“啧。”孟七七转头看了看身后,道:“你看到那边了吗?你的师弟他还没有死,刚才他可救了你,兄弟情深真让人感动。他现在正想办法点燃报信烟花,以为我不知道呢。”
“你究竟想要……咳、干什么!”中年师兄说话也不利索了。
“当然是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啊。”孟七七的语气轻松而愉悦。
中年师兄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昏过去。
孟七七又催促道:“快点,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拦下那道烟花,怎么样?”
中年师兄心中大骇,孟七七他、他是想把抱守宗留在山外的援兵引过来,一方面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打破乾坤隐匿阵,另一方面,他还想继续杀人!
临死之际,中年师兄的头脑变得极为清晰,他害怕了,无边的恐惧压过了怒意,赶紧喊道:“我们抱守宗根本没有要跟剑阁做对的意思!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你不能这样!”
“乾坤冢呢?”
“捡的!那只猛兽也是我们无意间发现的……咳、咳我没有骗人!这是真的!”
“侯暮云呢?”
“什么侯暮云……”中年师兄注意着师弟那边的情形,瞬间瞪大眼睛:“住手!别拉、别拉!”
可是他的师弟已经是弥留之际,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讯息,脑海中只有一个向外报信的念头。“咻”的一声,报信烟花升上天空,开出一朵绚烂的花。
完了,什么都完了。
中年师兄怔住,随即便被孟七七一剑毙命。
此时孟七七的神色已完全没有了方才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故意让那人点燃报信烟花,想要借助抱守宗的力量打破结界不假,可抱守宗会来多少人、来的是什么修为的,他都无法预料。
所以他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写意。
他在赌,不过这样的赌局他经历得多了,所以心情并不如何沉重。刚才这中年人情急之下交待的话应该是真的,孟七七随即在他身上翻找,很快便从他的须弥戒中找到了一卷御兽决。刚才那笛声恐怕就出自此诀。
可是抱守宗难道就为了培养一只力量强大的猛兽,就用那么多条人命来喂养?
所有思绪都在刹那间闪过,孟七七不敢有所耽搁,与陈伯衍立刻返回洞穴。
此时的洞穴内,所有人合力终于把结界稳固,但是忍冬刚才为了恢复侯暮云神智而做的一切努力,却都已经化为乌有。
侯暮云双目赤红,身上伤口崩裂往外渗着血,他却还想着往外冲,属于野兽的凶性已经彻底压过了他的人性。
“侯暮云,你醒醒!”忍冬心急断喝,她痛心于侯暮云此时的模样,可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孟七七与陈伯衍回来后看到他的情况,也面露沉凝。二人随即将那御兽决拿出来,希望能找到解决之法,可怎么找也找不到。
几人只能再度将侯暮云打晕,坐下来群策群力。
忍冬道:“他的识海即将崩溃,撑不了多久。若他真的因此沦为吃人野兽,我会立刻将之击杀。”
孟七七明白忍冬的意思,侯暮云如此人物,不该沦落到这样的下场。死亡,是唯一能为他保留尊严的做法。
忽然,孟七七想到一点:“之前季月棠告诉我,侯暮云从四海堂买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乾坤冢,一样是闭月花。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买闭月花做什么,现在一想,闭月花虽没有其他特别的功效,却能够稳固识海。所以侯暮云应该清楚自己的状况,不管他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到别人,还是躲这儿来疗伤,他应该都有一个确切的闭关之所。”
“你觉得,他会在那里留下什么?”陈伯衍道。
“没错,侯暮云这样的人物,不应该没有任何防备就被人害成这样。”孟七七眯起眼,道:“你们想,刚才抱守宗的人说,乾坤冢是他们捡到的,侯暮云也是他们无意发现的,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这原来是个人。也就是说,要么是侯暮云情况恶化,他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于是自行破阵跑了出来。要么,就是有人在抱守宗之前找到了侯暮云,打破了乾坤隐匿阵,将侯暮云逼成这样。我倾向于第二种。”
忍冬点点头,却又道:“可如此一来,侯暮云的闭关之处必已经有人去过了。”
“那我们只能赌侯暮云更加聪明,他会给自己留一个后手。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哪怕是一线渺茫希望,都不该放弃。而且,若我的猜测没有错,攻击侯暮云的人又是谁?只有到了那里,或许我们才能得到一些线索。”
孟七七徐徐道来、思路清晰,马大哥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忍冬却飞快点头,认可了他的推断:“可行。”
孟七七便又看向马大哥等人:“抱守宗的援兵不知何时会来,届时若大阵被破,你们第一时间离开望忧山。明白吗?”
“这……我可以留下来帮忙。”马大哥犹豫。
“怎么帮?”孟七七平静反问。
马大哥扫了一眼几位伤病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孟七七随即从须弥戒中取出几套他临时从抱守宗弟子的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递过去,道:“换上,你最清楚此地的地形,应该能带他们逃出去。记住,报仇不急于一时,活命最重要。”
马大哥接过衣服,眼眶微红。其余修士亦郑重点头,“多谢。”
至此,一行人分道扬镳。
马大哥带着几位修士前往山脚,就近潜伏。此时大阵未破,是最安全的。孟七七三人则带着侯暮云开始搜寻闭关处。
日暮,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趁着抱守宗的人还没来,孟七七三人御剑四处查找,可越来越暗的天色成为了他们的阻碍,小半个时辰后,他们便不得不开始徒步。
三人停下来生火吃了点东西,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眉宇间都难免露出些疲惫。
孟七七有些怀念沈青崖的怪味杂烩汤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陈伯衍适时递过来一块烤好的肉,道:“子鹿不会有事的,他虽心善,但对这九万大山比我们要熟悉。”
孟七七挑眉:“你还能看出我在想什么?”
“至少你方才绝不是在想我。”陈伯衍淡然道。
哟呵,长能耐了。
孟七七道:“你近在眼前,我为何还要想你?”
陈伯衍:“想不想,与距离无关。”
“那你现在在想我吗?”孟七七跟他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