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十分漂亮,眼珠漆黑,眼神清透有神,似是含着江河湖海,似是匿着无边的夜空星海。
郑砚看得愣了一会,下意识朝男人点点头算作招呼,男人却挪开视线,起身到水池洗手。
郑砚有点失落的啃了一口玉米,心说我不够帅吗,我跟你点头了你不该点回来吗!不礼貌!
关姐一脸兴奋,跑去跟麻子八卦,郑砚慢慢退回旅馆,有点落寞的上楼去了。
帅助手已经醒了,水壶还在睡,他一进来,带着嫩玉米清甜的香气。水壶眯缝的眼睛登然睁得溜圆,一回头看见玉米都疯了,跳下床就往郑砚身上扑。
“啊啊啊裤子!”郑砚提溜着水壶把它从裤子上扯下来,低头一看,果然牛仔裤又给他用爪子勾出好几条线。
小时候它就喜欢用他裤腿练爪子,长大后恶习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它爪子又尖又利,能轻易穿透裤子的布料,已经是在用他的腿练爪子了好吗!
郑砚气得敲它脑袋,“我欠你的啊!”
水壶蹲在窗台软绵绵喵了一声,紧紧盯住他抓在手里的玉米,犹豫着不敢扑上来。
郑砚叹口气,把玉米粒剥下来,放在手心喂它。
楼下,男人已经洗好手,重新坐回原地吃饭。麻子安静的饭馆逐渐有人过来买早饭,只是都离他远远的。男人周围空出一圈桌子,不时有人小心翼翼的打量,悄声议论着。
在诸多目光之下,男人泰然自若,全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自顾自的吃饼。麻子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撂筷子便主动来收账。男人站起来,比麻子高出两个头,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
郑砚站在窗前,用窗帘遮住半边脸,向他看去。
男人从一把钱里挑挑拣拣,把新的好的收起来,无比坦荡的挑出四张破破烂烂的旧钱递给麻子。
郑砚:“……”
这画风有点奇怪啊,郑砚想,你身高一米九,好像有点拘小节了!
麻子早已习以为常,笑呵呵的把钱收起来,把盘子带进店里去清洗。
望着男人掉头,看红灯,过马路,慢慢消失在工地高低起伏的施工材料里。
郑砚长吁一口气,无限惆怅,如果是在前生……
如果接下来不是末世……
男人真的很是他的菜,非常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帅助手捏着枕巾默默飞过来,给他擦擦脸。
郑砚:“……”
多想无益,正事要紧。郑砚收起思绪,等水壶把玉米吃完,便将帅助手和水壶送进种田空间,下楼退房。
关姐退回他押金,顺手从柜台捞起两只嫩玉米给他。
这玉米真的很好吃,香甜可口,郑砚道谢过后收下,往麻子的炒饼店走去,三种口味的炒饼每样订了两锅。
这种炒锅,一锅就可以盛出五大盘,等了半个多小时,啃完两个玉米,炒饼们就热气腾腾的好了。
炒饼没有分盘,直接装进大方便袋里。结完帐后,麻子用自己右脸对着他,眼中水光闪烁,似是有话要说。
郑砚敏感的察觉出来,慢腾腾的给方便袋打结,等了片刻没动静,不由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提着十多斤重的饼转身离去,走了几米,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微弱的谢谢。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去,麻子绞着围裙看着他,局促的笑了一下。
郑砚温和的笑笑,摆摆手道:“不客气,再见。”
找到自己的车,把饼放在副驾驶座。小县城没有监控器,一边启动车,随手把炒饼收进空间。
汽车站人多,十字路口塞成狗,郑砚打开车窗,苦闷的热气迎面扑来,前面还有七八辆车。
路边的工地已经重新开工,工人吆喝声不绝入耳。红灯熄灭,绿灯亮起,正要顺着车流驶过路口,突然听到有人气吞山河的一声吼:“霍——贤!拿两袋水泥来!”
“……”
心脏骤然停跳一拍,继而开始狂跳,郑砚猝然踩刹车,车轮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后面的面包车从窗口探出头骂道:“会不会开车啊你!”
恍恍惚惚的将车停靠在路边,让出道路,难以置信的望向工地方向,脑袋里的弦噼里啪啦的崩断。记忆似乎出现断片,他握住方向盘深呼吸,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
霍贤。
霍、贤?
郑砚将这两个字在心里咀嚼好几遍,推开车门往工地跑。
依稀记得声音来源,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在楼座下茫然四顾,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叫霍贤的?!”
那人扛着几根脚手管,随手往身后指了指,说:“有啊,就在那啊,我刚还看到了哪!”
郑砚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粗壮的中年大叔,正在搅拌水泥,郑砚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正逢晌午,暑气蒸人,耳边蝉鸣聒噪,四周纷乱嘈杂的噪音中他能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他捺住紧张,鼓足勇气,声音颤抖着问:“你,是霍贤?”
“不是啊!”大叔擦擦流进眼睛的汗。
郑砚:“……”
卧槽……神马?!
大叔下巴一抬,对着从楼后绕过来的人说:“小兄弟认错人啦,他才是霍贤。”
郑砚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一手一袋水泥轻轻松松,迎面朝他走来。
郑砚斯巴达了,这这这不是刚才那个很符合他择偶标准的大力水手吗?
“霍贤?”
男人提着水泥停在他面前,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他,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