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毫不认生的去了韩元蝶屋里。
韩元蝶见到他第一句话:“我又做梦了。”
这是只有两人才明白的意思,程安澜顿时脸色一肃,低声道:“梦见什么了?”
韩元蝶脸色雪白:“大太太、常姑娘。”
“我正要跟你说。”程安澜听到是这个,反倒松了一口气:“昨日我就在家里找了当年就在府里伺候的人问了,大太太养二弟的时候,正有一个稳婆姓常。”
两人对看一眼,都明白这件事关系到什么。
程安澜道:“当日那一家旁边的邻居街坊都问过了,邱大嫂子搬走的那一年,家里确实有亲戚住着,虽不大出来,少见人,但听说那家的娘子是有了身孕的。生产的时候大约是十月中,刚穿夹衣的时候,都听见过孩子哭。”
邱大嫂子便是常小柏的姑母常氏,而程安起是十月底的生辰。
“那多半是了。”韩元蝶喃喃自语,虽然昨日自己再三推论过,觉得这样最有可能,可到底并无证据,几乎都是猜测,实在很难说确实。
今日程安澜打听到的这两点,虽然算是加强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只是没有找到邱大嫂子,却依然缺乏真正的真凭实据。
依然不敢说此事板上钉钉。
不过程安澜如今笃信韩元蝶的梦,问她:“你梦里看到些什么?”
韩元蝶正踌躇呢,这没凭没据的,这件事要怎么办才好,听程安澜这样一问,她突然又一次福至心灵,道:“还看到一个人,魏嬷嬷。”
程安澜眉峰微微一沉,然后就舒展开了,点头道:“不错,还有她!”
如果真有那样的事,绝对不是大太太一个人就能干成的,她跟前伺候的人绝对是出了力的,而魏嬷嬷一直贴身服侍大太太,不可能不知情。
不过就算如此,要怎么样揭穿这件事呢?
混淆自己父亲的血脉,程安澜绝对不能忍,而因为自己可能知情,居然下毒手,不仅害了自己,还连带的害了程安澜,韩元蝶一想起上一世,同样不能忍。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一种可能,便是拿不出有足够说服力,让人一看就明白的东西来,那也不能放过。
程安澜沉声道:“既然十拿九稳,那还是值得冒个险的。我想……”
韩元蝶也沉吟着,几乎是和程安澜同时说:“我有个办法,不知道是不是行得通。”
“嗯?”程安澜就把自己要说的话停了下来,对于韩元蝶,程安澜总是有足够耐心的。
“前日常姑娘见到这把小剑后,曾托我打听这把剑的来路。我想着,明儿借口你们家老太太膝盖疼,我请常姑娘去给老太太看看膝盖,以我的身份,也算不得突兀,然后我找个机会,在大太太跟前与常姑娘谈起这把剑。我想,若是真有其事,大太太听了,定然不会当没听到,或是与人商议,或是去找常姑娘,或是有个别的什么动静,只要你预先布置,定然是看得到的。”韩元蝶说。
这是引蛇出洞,其实便是有心算无心了,也就是他们占了先机,得了线索,才能有这样的布置。
程安澜听了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更稳妥些,若是完全没有动静,或许就是我们想错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韩元蝶道,然后她又好奇的问道:“你原本打算如何的?”
程安澜咧嘴一笑:“很简单,把魏嬷嬷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
韩元蝶一怔,然后跟着就笑起来。
果然很简单,而且也会很有效,没有确凿证据,不好动大太太,动一个下人却是不怕的,凭着如今程安澜这个伯爷,一个下人自然是随时可以处置的,大太太便是恼,也无关紧要。
对着大太太和她跟前一条心的人,韩元蝶当然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甚至要她有公正立场都算得上强人所难,这可是真正的杀身之仇,还是亲身经历的,天下或许再无人有这样的经历了。
韩元蝶便笑道:“其实这样也行的。”
程安澜却说:“还是你那个办法更好,更稳妥些。”
“好吧,那我去安排。”既然程安澜这样说,韩元蝶也没有什么不依的,横竖一旦查明白了,那么大太太和她跟前的人都有处置,自己也就安全了。
报仇当然要,可安全更是守卫,这一世不仅来的鬼使神差,更是出乎意料,她有程安澜这样大的惊喜在跟前,哪里还舍得如上一世那般死的不明不白。
韩元蝶是这样想的,她低垂的眼睫映在程安澜的眼里,他不由的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圆润的肩:“不用怕,有我呢。”
有我呢……
我知道啊……
韩元蝶心中不由的一痛,眼前浮现起上一世他最后疯一般的给自己报仇的样子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有那样疯狂的神情和举动,那一刻,如此的震慑她的心。
这一世都忘不掉。
这一世,她也不能让他再因为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她一定要解决掉大太太才行!
韩元蝶很心急,这样的大事搁在跟前,换谁也得心急,是以第二日她就亲自去见常小柏,跟她说了程家老太太那事。
常小柏在帝都里的大半年,自沈繁繁起,渐渐的有了点儿名气,也往好多人家走动着,这一点韩元蝶知道,不然她也想不出这样名正言顺的借口来,果然,常小柏一听,是韩元蝶的未来祖婆婆,便笑道:“我这点子微末道行,实在比不得正经大夫,不过好歹我是女子,进出方便,替老太太瞧瞧,好不好的,我看一看,跟大夫说起来,也容易些。”
韩元蝶笑道:“常姐姐太谦逊了。只是不管如何,劳烦常姐姐走一趟,也是我孝敬的心。”
常小柏便应了,坐上了韩元蝶的车,一起往程府去。
程老太太是很得意的,如今虽说老头子的爵位没了,可这爵位没落在别的地方,是自己孙子袭爵,那跟别人家实在没什么不一样的,而且程安澜一旦袭爵,立即便孝敬起来,想着老太太说膝盖不大好,又特特的请了有祖传医术的姑娘来替她看,这可是做的十分好看的。
这老太太一副淡然又掩饰不住得意的样子,与程大太太道:“我这膝盖的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倒亏的澜哥儿想着。”
“您是澜哥儿的祖母,澜哥儿哪里能不惦着您呢?”几个儿媳妇都在这里伺候着,她偏特特的跟程大太太说,程大太太心里也明白这老太太那点儿心思,只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管答应敷衍着。
听她这样答,程老太太还不大喜欢的样子,淡然道:“也不见是祖母就要惦记着,有些人样子孝顺,还不是面子情儿,心里哪里念着半分呢。”
老太太这个心思,其实几个儿媳妇心中都是明白的,老太太最是势利眼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如何,她一概是不怎么搁在心里的,她这会儿欢喜的,无非是程安澜袭了爵,还这样孝顺她。
是以大太太只以孙子的身份来说,听到她的耳朵里,自然不够顺耳,搔不到痒处了。
程三太太忙笑道:“可不是老太太说的这样儿么,要我说,澜哥儿如今袭了爵,忙的那样儿,还想着老太太这里不自在,这才是真孝顺呢。”
这话听起来就中听了,程老太太微微点头,显然是给捧的欢喜了。
正说着,丫鬟走到门口通报:“韩姑娘和常姑娘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