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就听得叶明玉的声音在奚落着:“你头上戴的那朵珍珠珠花,上面的珍珠都已然发黄了,怎么也不换一换?再有你那支碧玉簪子,成色可不好,一些儿都不翠,倒有些发浑,还不如不戴呢。”
没有人说话。
叶明兰原就是个不干己事不做声的人,叶明月则是心中不喜林谷玉,这当会为什么要因着她的缘故去得罪叶明玉呢?所以她便也不做声。
林谷玉也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叶明玉说的话字字都是对的。她原是武安伯府里的姑娘,而自己不过是投奔武安伯府而来,她这般那般的瞧不上自己原也是应当的。
可恨爹娘非要她来这武安伯府,而姑母......
想起前几日林氏同她说的那番话,林谷玉由不得的就觉得眼圈开始发热起来了。
她垂着头,用力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子,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只想哭。可还是得硬生生的忍着。
叶明玉还在皱眉嫌弃着她身上的衣裳料子:“你这衣裙都是用什么料子做的?嚣纱片子一般,如何拿得出手?今儿你同了我们一块儿出来,怎么也不换一身能见人的衣裙?不要待会儿旁人见了你,只当你也是我们武安伯府里的人,可没的丢了我们武安伯府的脸面。”
林谷玉攥着衣袖子的手越发的紧了,关节处都青白一片。
叶明月在一旁瞧见了,但她还是没有做声。
她原就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这当会对着林谷玉则更没有心软的意思。
她只是低了头,漠然的转动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珊瑚手钏。
等到广德侯府到了的时候,叶明月下了马车。
她眼角余光望了林谷玉一眼,就见她除却眼圈微红之外,其他的倒是一切如常,好歹也并没有不识大体的当场落泪,闹了个众人都没有面子。
于是叶明月便收回目光,走到了薛氏的身旁去,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她心中甚是担心薛氏见到林谷玉会不自在。
但薛氏却是淡然的很,还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她:“没事的,娘好着呢。一切都过去了,往后这些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那日一家子吃完午饭,等叶明月和叶明齐都相继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叶贤嘉就开诚布公的和薛氏聊了很长时间。
他承认了自己那时候对陈静馨的迷恋,可他也说了,他晓得薛氏这些年对他的付出,在他心中,没有谁可以替代薛氏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便是陈静馨也不能。至于说现下的林谷玉,虽然一开始他见着林谷玉的时候心中是很震惊,但也并没有对她起过什么念头,不过是心中有些许唏嘘罢了。便是这些日子他之所以同薛氏争吵,那也并不是因着林谷玉的缘故,而是因着今年江浙的赋税上面出了岔子的缘故。现下整个户部上下皆是忙碌异常,他自然也不例外。而他在户部忙碌了一天回来,只想着能好好儿的歇息歇息,但薛氏偏生不依不饶的在他耳边这样那样的抱怨哭闹,又不停的将以往的那些旧事翻出来说,他心中烦闷,所以这才搬到了外书房去住,也不过是想清静清静罢了,并没有其他旁的缘故。
随后叶贤嘉也对薛氏做了保证,以往他从来没有纳过妾,往后也必然不会。也再不会有诸如陈静馨那样的事发生,只让薛氏好生的安心,一家子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才是。
薛氏听了他这话,立时就什么心病都去了。所以即便是现下再见着林谷玉,她也觉得心中平静的很。
而叶明月晓得这事之后,一方面心中安心不少,一方面就又想着,好不容易叶贤嘉和薛氏之间这样坦诚布公了,那是决计不能让林氏再在中间出了什么幺蛾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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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是桂花会,那今日的宴席自然就是摆在了桂花园中。
等叶明月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就见着里面已是有许多女眷坐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