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继续纠缠不清。他行了一礼转身而去,已经准备放手让光明圣子继续处理这件事情。
短短几日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不管是女神突然神迹降临,亦或是突如其来的各种示好与敌意,都让寂寞许久的光明教会觉得难以应付。
想来这位贵族小姐如此态度强硬,也不过是帝国高层试探他们的一种方法。好在圣子大人心中早有谋划,其余人也不必多花心思掺和什么。
等到执事将教堂大门合拢,左温就将经文丢到了一边。他略微斜了一眼,贵族少女仍是那副矜持而高贵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与冤屈一般,用这种和平又无害的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愤懑之情。
大概会有怜香惜玉的傻子上当,可左温不是其中一员。白袍圣子坐在长椅上,明亮的烛光忽然晃了晃,瞬间将他的影子拉长。
一寸寸生长凝聚,有了重量有了形体,瞬间从地面上浮现而出。金色袍角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海蓝色长发的神谕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光明教堂之中,真像是暗影的化身一般。
身形高大的神谕者,饶有兴致地看了窗外一眼,话语中带着几分怜悯:“即便我在万神殿,都听说了这位法师小姐的事情。她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做法,不给自己退路也没有回转余地。”
的确,爱丽的做法看似坚决又满怀诚意。即便是知道了她与左温过去的人,对于少女真诚的赎罪之心,也只能叹息般地赞赏不已,难免情感上会略微偏向于爱丽。
既然已经道歉了,又何必咄咄逼人逼迫得爱丽不眠不休?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为何选择放弃再重归于好,至少不必将事情闹得这难看。如果爱丽真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追悔莫及?
白袍圣子眉眼舒展,说出的话却冷然锋锐,“一个大魔法师,一个月不吃不喝都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就有人觉得她诚意十足可以被原谅,真是太大度了。不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什么人都能对别人的做法高高在上地点评两句,反正不用承担后果,何乐不为呢?”
“可惜我一向不怜香惜玉,做错了事情就要得到处罚,我只相信这一点。爱丽小姐表现出的诚意还不够,想要挟持民意逼迫我妥协,她还不够火候,根本不值一提。”
的确,事情在左温看来,就是不值一提。贵族小姐比较好对付,毕竟她高傲的自尊心与身份,都不允许爱丽像一个流氓泼妇般赖在教堂内部不走,再毫不要脸地喧哗哭泣。越是将事情闹得大,从某种程度而言,反倒越能博得民众的同情与怜悯。
贵族小姐实在脸皮太薄,虽然意志力还不差,在人情世故方面却相差太多。被左温不轻不重刺了两句,就快要哭泣不能坚持,倒也有一种别样的可爱模样,至少和左温自己觉不一样。
为了复仇,左温能做的事情比爱丽可怕多了。他可以伪装完好,在憎恶之人面前俯首称臣甚至不惜抛弃自尊,只为最后复仇时的酣畅淋漓。如果真碰上自己这样的对手,左温才觉得可怕。
贸然污蔑他人又不想承担后果,被深刻威胁自身利益之时才想起补救,这样的爱丽,还是个小孩子罢了。
将自己的软弱与伤口暴露给所有人看,任凭他人指点评价,也许会博得一些人的怜悯同情,可爱丽仍是缺乏考虑。事不关己之事,众人大多会热烈讨论一阵就将其遗忘。平白无故成了他人的谈资,不是被逼迫到极点,一般人还真不会这么做。
可惜爱丽已经学会利用他人的甘美滋味,过去的她将自己放在崇高地位无可攻击,主动出手博得他人的尊敬。利用这种优势陷害原主,就是其中一件。固然一时间许多人被她强行挟持,事情水落石出之后,爱丽也跟着失去了公信力。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爱丽身上,贵族少女又是含泪哭泣又是下跪道歉,怎么没有之前陷害自己时的半点风骨?如果爱丽执意坚持到最后,说不准左温还会对她另眼相看,太快改变阵营,只会让左温轻蔑一笑就将她抛在脑后,将其定义为不堪一击的对手。
比起天真又好面子的贵族少女,反倒是她的哥哥有些棘手。安格斯就如同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咬他一口,不好处理又十分麻烦。
就好比这次安格斯不顾脸面,将自己的妹妹逼迫到这般地步。越是态度谦卑越会引起反弹,左温可以肯定的是,安格斯必定在策划这一件非同一般的阴谋。他隐约有了头绪与灵感,只想干脆利落解决事情,并不愿与那人继续裹挟在一起,费心费力又麻烦。
至于爱丽下场如何,并不在双方考虑之中。已经是弃子的贵族少女,还想用自己的身份与自尊谋得一条生路,简直是天真得可爱。
白袍圣子将目光在爱丽身上停留了一刹,饶有兴致地凝望着少女倔强的面容,从头发到嘴唇,逐一打量没有丝毫疏漏之处。
直到他的下巴被人有些恼怒地扳回,神谕者灼热呼吸就在耳边,“那位贵族小姐,难道很好看么?”
“一般。”左温诚心实意地答,“比不上你这张脸,这是实话。”
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瞬间松开,神谕者简直有些无可奈何了。也不知是他们二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还是左温故意气自己,当着他明目张胆地打量其他人还神情专注,怎能怪自己不生气?
白袍圣子终于回过神来,他笑盈盈地说:“看来神谕者大人最近的事情进展顺利,才有闲暇大厅我周围的事情进展。可惜我这边也是风平浪静,神谕者大人没有发挥余地,也许有些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