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夸奖。”广末凉介这么说着,他收拾篮球场的动作也没停下来。广末凉介对不怎么感兴趣的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他在原本的世界看黑子的篮球这部漫画的时候,漫画的故事才刚刚展开,奇迹世代才出场了黑子哲也、黄濑凉太和绿间真太郎三个人而已。后来各种事情忙起来之后,广末凉介就把这部科幻漫画给抛到了脑后,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对赤司征十郎这个奇迹世代的队长真的一无所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以广末凉介的实力,他也没什么机会和赤司征十郎有过什么接触,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赤司说话。
赤司看着广末凉介把地上的篮球一个个放回球框中,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听正直说,他邀请你加入他的篮球队当控球后卫,所以我对你稍微有点兴趣。”
赤司和郑直是同班同学,在郑直没有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赤司征十郎和皆川正直是两条平行线,即使每天都在同一个班级活动,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在郑直成为皆川正直,不顾他人的反对退出原本的社团转而加入篮球部之后,两条平行线悄然发生了偏移。
对于郑直舍弃自己拿手的社团而加入根本不擅长的篮球部的行为,赤司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不赞同的。他拥有挖掘球员潜能的技能,能够展望球员未来在篮球上的成长,在赤司看来,郑直在某方面拥有很高的资质,但是他的能力太过偏科,他要成为主力篮球选手并在联赛中取得胜利的条件太过苛刻,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赤司对郑直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那是在郑直刚刚加入篮球部的某个下午放学后,赤司忙完学生会的工作,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教室,所以就返回教室去取。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郑直一个人在,他坐在教室后排的位置,桌面上摆着一盘将棋,正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相互对弈。见到赤司走进教室,郑直将被吃掉的棋子握在手中抛接着玩:“赤司同学,难得有机会,有兴趣来和我下一盘棋么?”
在郑直的正对面,一张空椅面对着他摆在课桌后方,摆明就是在告诉赤司这次放学后的偶遇是刻意而为的。最近有太多的人都在说着郑直的事,褒贬的各种说法都有,处于话题中心的郑直却表现得异常淡定,赤司难免也对这样的一个人感到好奇,而且他从不会害怕挑战,看郑直那将棋的棋形,他的棋力并不弱。
郑直先手下棋:“赤司同学,奇迹世代在高中的时候会去到不同的高中吧?”
赤司无言地看了一眼被摆在隔壁桌上的将棋好一会,这才执起一颗白子放在折叠式的木质围棋盘上,这完全是被摆了一道。“升学的事情到中三再考虑也不晚。”
这时候已经是中二最后一个学期的尾声,有不少人都开始思考高中要在哪里就读,尤其是奇迹世代五人,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受到许多篮球强豪高中的期待。如果有意愿在同一所高中就读的话早就定下来了,赤司给出来的这个答案摆明是说他们很可能会去到不同的高中。这几个人形怪物如果集中在同一所高中的话,对郑直来说就太好对付了,可惜这次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如愿。
郑直继续往棋盘上落下黑子:“我决定建立属于自己的篮球队,高中篮球联赛的时候,就请赤司同学多多指教。”
“一上来就下挑战书么。”赤司始终认为郑直成为篮球队正式队员的条件很苛刻,但条件再苛刻也并不是说郑直没有任何可能成为篮球队正式队员,只要有那么一个完全可以包容郑直的缺点的篮球队存在,郑直无疑将会是一个可怕的敌手。
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十几手,郑直看着阵型初成的棋盘:“怎么会,只是想要把组建球队的事情告诉赤司而已。最初我想要邀请赤司同学加入我的球队的,不过后来还是放弃了,赤司同学和我想要组建的球队相性不合。”
“为什么会这么说?”赤司的表情漫不经心,但他已经开始对棋局认真起来,他预读到二十五手棋之后,如果没有奇招的话,形势对他不利。
郑直托腮看着赤司认真的侧脸,明明他正处于劣势,脸上却完全没有认为自己会输的表情。“赤司同学从来没有输过,对胜利的执着让人敬佩。这样的理念当然没什么不好的,不过为了让我组建的球队变得更加强大,大家需要经常面对失败,没有点面对失败的毅力是坚持不下来的。”
赤司斟酌了许久,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一子的位置下得极妙,单凭这一手就能拉回五六目的差距。“如果你组建起来的球队经常输的话,你们真的能够顺利打进全国联赛的决赛么。”
“面对世界级别的大学生对手,如果我们能经常赢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是名符其实的怪物了。输掉就是输掉,总不能用对手的身体、年龄和经验都比我们占优势来当借口吧。”郑直说着,在围棋盘上放下黑子,他下得比赤司快多了。
郑直的围棋棋力强的变态,说起来还是有一段渊源的。
郑直在最初的世界就会下围棋,而且实力不差,后来成为种马男之后还把围棋在异世界普及开来,那之后他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围棋天才少女,那个少女刚听懂围棋规则,下第一盘棋就把郑直给打得落花流水。郑直当然不服气,他卯足劲和少女死磕,却在五年内没有赢过少女一次。在第六年的时候,郑直终于赢了少女一次,那名少女最后理所当然地成为他后宫的一员。在这之后的系统精灵生涯中,郑直深深地理解到什么是棋如人生,如果把他和系统的对抗下成一盘围棋的话,那将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郑直所说的球队训练,以及赤司与他下的这盘棋,都是绝对不公平的对抗,就像是让一个五岁小孩和一个四肢俱全的成年人比身高,只要不出现小孩是巨人症患者、成年人是侏儒症患者这种坑爹情况,后者必赢。
赤司并不认同郑直那番关于给失败找借口的话,但他也没有多费口舌反驳。对于赤司来说,郑直所说的球队训练这一类绝对不公平对抗,其中决出的输赢算不上真正的输赢,是没有意义的,否则他自己那个‘在任何事情上从来没有输过’的说法根本就没办法成立——打个比方,上次篮球部在庆祝胜利的晚宴时,大家起哄发起的强制全员参加的大胃王比赛中,他只是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放弃了,只是勉强赢过黑子。
赤司不再说话,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棋盘上,下棋的速度依旧不紧不慢,却依旧没能避开郑直设下的陷阱。棋局下到中盘,郑直埋下的陷阱一一显现出来,猛地拉开了十几目的差距。郑直接下来只要下得谨慎一点不出什么差错,赤司想要追回十几目的差距就会非常困难。
郑直接到了紧急电话需要立刻离开,把棋局留到下次再继续的话又会有太多的不定因素,所以这局棋就以没有胜负收尾。郑直表面上表现得很遗憾,但事实上这却是他故意这么做的,郑直并不想赢赤司。
按照竞技漫画的定律,赤司征十郎这种性格极端的人绝对主角要面对的中后期bss,这种从来没有输过的人在输给主角之后,肯定会被主角感化而获得进化,进化之后肯定会变得更难对付。竞技漫画的另一大定律是,主角在初期肯定会经历失败,然后再度勇猛复活再度挑战bss。主角失败的那场全国联赛就是郑直瞄准的最大机会,少了拥有光环加持的主角,bOss也是未觉醒状态的bOss,这是夺取冠军最佳时机。
围棋只是赤司的许多兴趣中的一种而已,他自认为水平也不算很高,但就算水平不高,他也从未在围棋上输过,郑直让他切实地感觉到了威胁。从棋局显示出来的深思熟虑的大局观,赤司能感觉到郑直说要取得冠军绝不是鲁莽之辈的泛泛之谈,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