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和聂峥都没有动——凌霄就这么神色闲适地站在原地,仿佛根本不是面对着一场比武较技,而只是赏花看风景一样;聂峥紧紧地盯着她、微微前倾弓起了身子。
毕竟是还在上课、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片刻后,聂峥终于是第一个动了——
两人之间原本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他走的明明也不快、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转眼之间居然就已经到了凌霄跟前、五指成抓、出手如电,探手就向凌霄手腕抓来。
凌霄一扬眉、微一侧身——她动作幅度不大,像是只不过堪堪躲过。可聂峥却立时就是心里一紧——幅度小,不是因为勉强躲过,而是因为——她把握得太准,知道只要这一点点的距离,就已经足够躲过、不需要再浪费力气。
男人神色一凝、立时变招收手,可是却已经迟了——凌霄也已经抬了手。
凌霄没有用内力——他不懂内力,那么她也就不用内力,至少这样尽可能对他公平一些,尽管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公平的。
她的动作明明不快,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闪躲不及,转眼就见小姑娘的食指和中指触上了自己、飞快地接连轻打了自己的手腕两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只觉手臂一麻、几乎是瞬间就垂了下去、酸麻得使不上力来。
不过就是这一交手的功夫,小姑娘已经瞬间抽身而出、疾退了数步。
聂峥自信根骨过人、所学武术也颇为驳杂,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的步法——疾而不乱,悠闲得像是在花间信步一样。
男人深吸了口气、眼神却越发亮了起来,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觉得似乎是好转了一些不再那样酸麻了,很快就再一次蹂身而上……
五分钟后,衣衫整齐、连一头披散的长发都半点未乱的凌霄站在原地,在满室同学惊恐的注视下低头看着这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跌坐在地上的男人,想了想,微微弯下腰对他伸了手。
聂峥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把自己沾满了汗的手在自己的衣摆上蹭了蹭擦干净,这才伸手握住了小姑娘伸来的手、借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
刚一站起来的男人只觉得脚下一软、立时就踉跄了一步。聂峥倒抽了一口冷气,当即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和腿,这才觉得好受一些。再一次低头向凌霄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几乎是放着光的:
“不用手下留情,再来?”
凌霄被他这像是带着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几乎是一瞬间就后悔答应他练手了,生平第一次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凌女侠的心理素质毕竟还是很过硬的,当即就立场坚定地摇了头、伸手一指教室里正伸长着脑袋看热闹的同学们:
“老师你该上课了!”
“也是,”聂峥也是真耿直,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这老师当的有些不负责任,当即一边拍了拍手示意众人整队,一边却还是不死心、满眼期盼地看着她、民主地征求着她的意见,“下课我们再练练?”
凌霄毫不犹豫地摇头。
男人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却依然和先前一样并不勉强,只是浑身上下都像是透出了一股子失望和哀怨来,活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大型犬。
他脾气太好,凌霄反倒是没办法,这时候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着头混进了一群同学里,然后看着他认真地上课、不厌其烦地一一耐心纠正着每一个学生的动作。
凌霄按他先前教的随便摆了个姿势,装作转头往窗外看风景。
聂峥几次经过她身边,似乎仍是不死心地想和她再练练手,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却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下课铃响的时候,凌霄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甚至于接下来的几周,每到周五她就格外紧张——其实聂峥也没怎么样,起初被她拒绝过后就消停了下来、再也没有提起过,只是每次上课的时候都能在不经意间看见他盯着自己跃跃欲试到放光的眼睛、也能看见他犹豫过后叹着气从自己身边依依不舍地走开的模样。
——他要是非缠着她要比,她可能就下狠手了;偏偏这人脾气太好,反倒让她觉得是自己过意不去。
脾气太好的人,她向来都是没办法的——凌霄揉着眼角这么想着,有些愤愤地给叶霖发了消息、说自己晚上想吃他公司楼下甜品店的蛋糕加餐,然后收起手机看向对面那个正认真给学生纠正着姿势的男人,视线却意外地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