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叶煜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个,从未变过。
接下来几天,秦军依旧把上蔡围得死死的。
期间有士兵想要从城墙上跳入护城河里,借此逃出去和国都互相消息。只可惜他刚扑通一声入水,就被十二个时辰无间断巡逻且无规律排班的秦兵给发现了。
叶煜也没有回到棠溪等出战时再出来,而是一直守在正城门外秦军扎营的地方,一直遵守着出来一个杀一个的准则。除非项燕能让几万人一起出城门到河对岸,不然就是他亲自率军突围也无用。
直到他接到从寿春传来的消息——伏击失败。
“可惜了……”主帐内几声叹息响起。
叶煜也叹了一声,埋伏在寿春的十几万人本就不善水,就算是被调教了一通,这么长时间的水路下来精神估计也不好。偏偏他原本只是让这些人打下两个小城,没拨什么大将,如今临时改变计划让他们去攻打寿春,面对楚军十几二十万的人,失败也是情理之中。
他很快调整了神色道:“也不怪他们,至少把寿春围起来了,楚王跑不了,我们这边也该动起来了。”
楚王的确跑不了,或者火他想跑也跑不了。
“再迁,再迁!”楚王在寿春的行宫里来回踱步,又是骂又是急。
底下的将领却一言不发,等到楚王发泄完了他的慌乱才回道:“若是大王现在出城,定然会秦军追上。”
楚王想起来时那毫无预兆,又来势汹汹的秦军,身体一僵,跌坐在地上。
这一声响让那将领低着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这一波秦军人数比不得楚军,对地利也不熟,如果不是来时要护着楚王等人,他哪里会这么丢脸。
再迁都?迁都的队伍浩浩荡荡,多得是家眷奴婢,就算坐在车马上也比寻常步兵的行军速度要慢,在寿春好歹还能借城墙抵御一番秦兵,要是在野外,就是再多出一倍的人手也不一定够!
楚王静了一会儿,又催促道:“那你们赶紧把秦军打跑!不是说他们人少么,快打跑他们!”
这一回将领倒是老老实实领命。
楚王仍觉得不安心,又说道:“快把项燕叫回来!”他这时候才顾不得什么项燕被困。
虽然上蔡被围得死死的,项燕难以传出什么消息来,但是外面的人却可以传消息进去。
只需要一把弓一支箭,再寻个箭术好的士兵,将写了的消息布条系在箭上射到城里去就好。
上蔡的守兵初见一支箭射过来钉在了木架子上还以为是又敌袭,正欲扯开嗓子呼喊,却因为箭上的布条停住了。
他取下箭矢,站在城墙上朝着箭矢来的方向看了看,依稀看到个戴着头盔的士兵。
秦军是不戴头盔的,因此这多半是楚军,守卫连忙把消息报到了主帐,连箭矢上的布条都没取下来。
因为秦军把戏太多,项燕也不知这是不是叶煜的新招数,他心想着见招拆招,同时解下了布条展开。
边上的将领眼见着他们的主帅脸色越来越凝重,就知道那布条上必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项燕看完后,将那布条传给其余的将领。
众人看过之后,皆是一脸震惊,更有甚者直接从席上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主帐内入平静地热油里滴入了一滴水,顿时炸开。
项燕却是紧锁着眉头道:“这字迹没错。”
布条上是都城守军亲笔,简略而直白地说了迁都以及遇袭的事情,末了又提了楚王的话。
主账内又静了下来,真真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倘若都城被拿下,楚王被杀,他们死守着上蔡又有何用?哪里还有楚国呢?
几位将领稍作设想一下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寿春,又想如今被死死封锁的上蔡,就觉得那美如冠玉的敌将真是面目可憎,又恨这世间怎么又如此诡计多端之人,竟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将手探到了老巢。
“主帅,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杀出去!”有将领出席道。
余下众人也纷纷响应,个个站出来请命,誓要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再拿了叶煜的项上人头去寿春请罪。
项燕也站起身,他身材魁梧,这一起身挡住了不少光,显得帐内暗了几分。
只闻一声清鸣,他腰间的宝剑出鞘,又是一声破空,似一声虎咆,宝剑劈过了面前的几案,接着才有了酒樽竹简落地的琐碎声。
“尔等速速领兵,随我杀出重围!”项燕沉声道。
“是!”诸将纷纷领命,无一迟疑,皆是疾步出帐。
楚军迅速集结,寿春的消息并未漏出去去,倒没动摇军心,反而那些底下的士兵见各个将领都是战意慢慢的样子,也被传染得士气高了些涨。
叶煜也早就等着这一天,他本有二十万军,此番除了后勤,剩下的几乎全都带上了。
双方都不断地在击战鼓,鼓声一声更比一声高,底下的士兵也战意高昂。
今日没有灼灼烈日,只有灰白的阴云盖顶,这鼓声听着就好似雷声轰鸣,阴云翻腾,天空之中的流矢宛如疾风骤雨,扑面而来。
叶煜打定了主意要在今日将项燕军全盘剿灭,而项燕军也决定在今日大破秦军突围,这一战注定是不死不休,把金钲敲坏了也不能叫他们半途收兵。
楚军密密麻麻地站在城门后,偌大的城门此刻唯有窄小二字可以形容。
骑兵飞驰出城,为军开道,诸将领这回也是打头阵。
叶煜不慌不忙,亦是率骑兵对上,湛卢没有剑光,便是何时出现都不知晓,那些楚兵只看到眼前一道黑色残影,就没了声息。
不过刚刚交战,就见那两军中甲胄等级最高的两人各持着宝剑,随着铛得一声战在一起。
围城这些日子两人对战过不少次,可没有那一次比现在更加战意盎然的,招招皆可致命,似乎连呼吸都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项燕感受着叶煜攻击,比起最开始几次生死一线,现在的叶煜在多日的关乎性命的锤炼下已经完全不逊色于他,但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什么怜才之心,唯有谨慎,更加谨慎,一招一式都不能有错。
不只他们,就连剩下的战马也像是通了灵一样在针锋相对,似是受了主人的感染。
开始几百回合,两人尚能在马上作战,到了后来,项燕突然一拍马背跃起,奇袭叶煜!
叶煜哪里会让他轻易得逞?也是脱离战马,黑剑一刺,半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