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庞脉脉,不能对那些金丹修士元婴真君们无动于衷,她必须逆流而上,尽一切努力,拼了性命去走到他们那一步,因为这是个力量决定一切的世界,不上,就死,没有什么别的路选择。
她看着那些人的眼神依然并不热切,是因为她不贪图别人什么,不想靠外力也不想走捷径。但是她心中很坚定。
向道之路,只能自己坚定独行。
偶然眼神与主台上的赵千行相对,不知道为什么,赵千行今天似乎看上去百无聊赖,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庞脉脉却总觉得他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赵千行看着她,嘴角微微弯了弯,不知道算不算是笑容。
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格外冷清,简直好像有点寂寞。
庞脉脉看到他,就如偶然回首,在漫天星河里一眼就看到了她始终知道很独特的那一颗。
最后是她先移开眼,深深呼吸,吐出胸膛里那口气,决定悄悄出去透透气。
这里还是人太多了。
☆、第30章 午睡
庞脉脉正要悄悄溜出去,此刻主台上宁锐真君却站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宁锐真君。
宁锐真君今年五百多岁,是合一宗元婴修士里最年轻的一位,他非常神秘低调,极少出现在人前,甚至比他家徒弟赵千行还要少露脸。
宁锐道君成就元婴才一百多年,但因为他是剑修,实力依然不能小觑,甚至有传言说他是合一宗战斗力最强的元婴修士。
庞脉脉相信,不止是进宗门不满四年的自己,有很多人大概都是第一次见到宁锐道君。
宁锐道君看上去大概是二十七八岁到三十五六岁之间的模样,头发乌黑,比常人短,模样算得上英俊,一双眼睛锋锐无比。
看来貌似剑修都有这样锋锐的气质,这师徒俩简直如出一辙。
还有当初山洞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恐怕也是一位剑修,只是不知道修为如何。她现在回忆当初,钳制自己的无形力量自然是灵力了,只看不出来深浅罢了,可是在自己眉心那一点,至今她却依然不明白是施了什么法术。
宁锐道君面上看不出喜怒,朗声说了几句“多谢各位来参加小徒金丹之礼”之类的场面话,但是声调冷淡,用词十分简洁。
赵千行对宁锐道君施谢师礼,宁锐道君正式给他赐号无回真人,说的也很简单:“剑之一道,一往无回,望尔重之。”
赵千行正色再拜道:“谨遵师嘱。”
他俩模样虽然不同,但是风格气质行为异常相似,看上去十分搭调。
庞脉脉想,这师徒俩从来都是这调调互相交流吗?要是哪位作者写本专门描述这俩师徒的文,一定很省字数。
为什么赵千行对着我就嘲讽模式全开,话那么多?
还有无回真人这个名字,庞脉脉很不学无术地想,很像是说遇到他的人都有去无回,神似江湖二流邪派的名号。
宁锐道君和赵千行师徒两人省字数,旁边的宾客们可不会如此,这会儿恭贺溢美之词纷至沓来,天空中再度飘起仙乐仙曲,那格格不入的师徒两人此刻也只好点头听着,虽然依旧一脸严肃状和淡漠状,但终究也不能在这样的日子里太甩脸色给客人们看啊。
也有人敬酒,宁锐道君不喝,赵千行喝了三杯,表示以此三杯应下大家所有的敬酒了,今天不再喝了。
态度如此,那些想趁机交好攀附的人热情终于受挫。
掌门也露脸了,他依然表现很疏离,和他们入门那天一样,最后也是只对几位元婴道君有点笑脸,对几位长老说了几句话。
热闹的场合和高强度应酬还是有点劳心,庞脉脉有点撑不住了,她跟师父说了一声要去更衣,偷偷溜出去了。
因为她现在还在引气期,人类基本需求均未能摒弃,所以卢真也没怀疑什么。
庞脉脉偷溜下迎宾台,台下不远处是迎宾弟子在照顾着一些宾客们带来的灵兽坐骑,各种各样,神奇极了,林林总总有数百只。
有大到有半个迎宾台大小的翎葛,据说有鲲鹏的血统,有小到驴子大小的飞天狐。
甚至还有特别漂亮的雪白天马呢!
这种肋生双翅的天马特别罕见,模样酷似独角兽,雪白雪白的,看上去很圣洁,而且翅膀也是雪白的,和天鹅翅膀款式相仿,黑黑的眼睛水光莹润,长长的鬃毛闪着丝光,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庞脉脉有点心痒,但是她看到那边照顾灵兽的弟子正巧有林盼儿,此刻正伸手巧笑倩兮地抚摸着那只天马的鬃毛。
她今天应酬得够了,这会儿实在不想应酬林盼儿,所以干脆扭头,朝主峰后山走过去。
这片山林没什么出产,素来很少有弟子过来,不过林幽鸟噪,山涧潺潺,绿树成荫,倒是一派清凉。
虽然不时有荆棘藤萝纠缠,不过庞脉脉现在也不惧怕这些,她也不曾御剑,只是和未修炼时一样,慢悠悠用双腿走着。
走着走着,心倒是静了下来,刚才因为不得不凑热闹应酬生起的些许烦躁渐渐烟消云散。她恰好走到一处林中空地,旁边有巨木山石,于是微微一笑,干脆坐下来打坐。
灵气如山涧小溪,在身体内徐徐流转,虽然不是子午四时,不能吸收和增长灵气,却也能排忧解乏。灵力流转处,似有一种清凉,又似有一种温暖,说不出的舒服。
难怪说养炁诀最能滋养身体筋脉神魂。
她也不知道自己运行灵力多久,慢慢的竟和这山林似融为一体。
从“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庞脉脉隐约觉得自己在这不知时光的打坐间摸到了什么的边。
这时午时到了,她干脆就在这里修炼,她的修炼其实并不需要特别安全的环境,养炁诀是很不容易走火入魔的。
慢慢吸收着正午的阳光,少阳之气充盈胸腹之间,竟然被她又多打通了三处很麻烦的筋脉。
她的筋脉已经快要打通了,目前只余下了四处。
午时过去,在她打算把灵力收起时,听到一个淡淡的,带着微微笑意,又似乎带着浅浅疲惫的年轻男子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小小年纪把养炁诀练得这么好,小姑娘耐心不错。”
庞脉脉睁开眼睛,声音柔和说:“不知哪位前辈在此?”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睁大了眼睛:就在她不远处的巨木中间的一片叶子上,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渐渐放大了。
那是一个穿着浅青灰色袍子的男子。
他把那叶子当成了吊床,以非常惬意的双臂后枕的姿势不知道在那叶子上睡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