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郑皇后伉俪情深?”郑氏笑着问道。
沈相摇头,“当然不是。我首先想到的便是,陛下是否很是钟爱皇长子,对他期望甚殷……”
“什么?”郑氏呆了呆。
沈相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陛下如果真的不立继后,那么,他所有的儿子便全是庶出,没有嫡皇子。无嫡,便该立长。”
“如此。”郑氏这才明白了。
沈相沉吟,“但是紧接着那几年的事看下来,我又觉得并不是这样的。陛下对怀远王并不如何宠爱,有时候甚至称得上苛刻,等到他把怀远王派到边关亲自征战,我就觉得更加不是了。如果你是他,会让自己想立为皇储的爱子上战场和北戎铁骑厮杀么?不会啊。”
“是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郑氏赞同。
越是金贵的孩子,越是会被保护的很严密。被扔到战场上的怀远王,怎么看也不像是皇帝钟爱的皇子。
沈相思量许久,徐徐站起身,“我还要和幕僚商量几件要紧事。”
郑氏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忙也跟着站起来,问道:“相爷,我明天想去看望婳儿,安安她的心……”
沈相不悦,“她有什么好不安心的?修德王府风平浪静,有什么好不安心的?”
郑氏心里着急,“若是相爷待她还像从前那样,她自然会安心啊。”想让沈相给出一个许诺、一个态度。
沈相沉默许久,方慢慢说道:“她是长姐,以后多教教妹妹们吧。”
郑氏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任她说破了嘴皮子,沈相还是不肯改变主意。
“我们不能违逆了老天爷的意思啊。”郑氏带着哭腔说道:“婳儿是天生的贵人,咱们放着这样的贵人不扶持,却去培养别的孙女,老天爷会发怒的,会降罪于沈家……”
“你胡扯什么。”沈相眉宇间有了怒气。
“真的,是真的。”郑氏抬起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沈相,“是忠善寺的澄明法师耗费了数十年的修为,方才卜算出来的结果。这是很耗精力的啊,而且是偷窥天意,后果严重,澄明法师原本是位俊秀儒雅的中年人,推算出这个结果之后,一下子老了二十岁,老态龙钟……”
“你还真信这个。”沈相啼笑皆非。
“这是天意,我为什么不信。”郑氏说道。
沈相笑了笑,“这事好办。你等着,哪天我闲了,把这所谓的法师叫过来亲自问上一问的,便真相大白了。”
郑氏大恼,“得罪法师,会遭天遣的。”
沈相摇头,“无知妇人。”不想再听郑氏扯这些神神鬼鬼的,拔腿走了。
郑氏追上去想挽留,沈相没理会她。
郑氏恨恨,“婳儿嫁的是修德王啊,陛下所有的儿子当中,只有这个儿子是和郑家有亲戚的,其余的都和郑家八竿子打不着!不扶持修德王,你还想扶持哪个?呸,姓沈的,当年你是怎么巴结我们郑家的,这会儿全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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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沁蹿掇晋江侯去看阿昊和阿昕,“虽说我明知道外祖父会更喜欢他俩,不过我不是小气嫉妒的人,外祖父赶紧去吧。要不要我陪你呀?”
晋江侯柔声道:“外祖父稍后再去看两个孩子。现在有正事要办。”
“啥事?啥事?”林沁眼睛亮了,开始挽袖子,“是不是要去骂大草包啊?外祖父,我陪你!”
晋江侯不由的一笑,“阿沁怎恁地聪明。”
不用说,便知道外祖父要去骂大草包了。
“我不喜欢沈明婳,不过,她也是你的外孙女啊。”林沁得意的笑,眉眼弯弯。
她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林枫和罗纾看到她得意成那样,虽是忍了又忍,还是笑出声来了。阿沁,你真是不经夸的孩子啊。
晋江侯温和摸摸她的小脑袋,“阿沁乖,外祖父要骂的话你不便听,去和阿祁和阿禛一起玩吧。”
“哦,这样。”林沁有些失望。
林开浅笑,“外祖父,我陪着您吧。”
“不成。”晋江侯语气温和,却不容反对,“阿开去也不方便。”
林开诧异,“我去也不方便么?”
晋江侯要骂修德王的话林开想也想得出来,这种话林沁小姑娘家不便听,他可没什么不方便的啊。
林枫叹气,“阿开,你外祖父的意思是,得罪人的事有他就行了,你别跟着搀和。”
晋江侯去骂修德王又不是什么好事,哪会愿意带上外孙子呢?
“如此。”林开明白了,心中一暖。
“你外祖父多疼你。”罗纾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做为一个从小被父亲忽视的人,到了中年之后才发觉父亲其实是疼爱她的、在乎她的,这对于罗纾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晋江侯眼神复杂的看了罗纾一眼。
“我走了。”他说道。
林沁和父母哥哥一起出去送他,一路上啰啰嗦嗦的说着话,“外祖父,骂那个大草包是应该的,不过他是位郡王呢,好像不能随便骂,您找个好理由啊。还有,骂他归骂他,让他生气,让他恼火,您别气着了……”
“阿沁,外祖父知道。”晋江侯那颗饱经沧桑的心,这时异常柔软。
“可惜我不能陪外祖父一起,唉,真是不放心呀。”林沁仰起小脸,一脸遗憾。
“阿沁,你等着听外祖父的好消息吧。”晋江侯笑道。
护卫牵过一匹黑色的骏马,恭敬的递过来缰绳,晋江侯接过缰绳,踩着马磴飞身上马,姿势优美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