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型?”虞锦瑟瞅瞅自己,发现自己眼下就是大字型,再一看,长手长脚的沐华年被她挤到角落里,只能被迫坐着了。
“嘿嘿。”虞锦瑟才不会惭愧,她一掀被子,光着脚丫便跳下床,“活该,冻死你挤死你最好!谁让你这混蛋昨晚把我的包弄得那么痛!”
……
葬礼丧事已经彻底完结,吃过午饭虞锦瑟便可以返回g市了。
因着是离别前的最后一顿,乡亲们显然有些依依不舍。吃了饭后,几个婶娘表嫂还在拉着她继续絮叨。
“华年媳妇,回去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嗯,谢谢表嫂。”
“有空就常回来看看,俺们盼着你呢,上次你给俺爹买的那个暖炉,你不晓得俺爹多喜欢!”
“好的好的,下次有好东西还给你们带。”
“这是俺们家的土鸡蛋,营养足,你带回去吃。”
“谢谢舅妈,不用了。”
“那可不行,这城里买不到的!”
“那您直接给我婆婆吧……”
“锦瑟,华年岁数也不小了,你们俩该要个孩子了。”
“呃……这个……”虞锦瑟真的头大了,忙转了个话题,迎着风搓搓手道:“哎呀,今天好冷,哎呀呀,冷死人了。”
众人的话题马上转移了,表嫂一摸她的手,道:“俺的娘喂,你的手咋这么冷!”她拿手给虞锦瑟捂了捂,“你等等。”
她左顾右盼,虞锦瑟好一阵感动,看来表嫂一定是想给自己找个暖水袋或者暖手炉来!心里忍不住感慨,表嫂啊,你真是我的亲人啊!
——谁知表嫂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扯到沐华年面前,一个劲将她的手往他的兜里塞,“华年,你媳妇手冷的跟冰块一样,你快给她捂捂!”
虞锦瑟:“……”
☆、第三十一话你玩我?
她赶紧摇头表态,“不用了表嫂,我不冷了。”
几个女眷哪里肯依,围着她七嘴八舌:“别逞能啦,这山里冷着呢,你们城里人住惯了暖气房,肯定受不了。”见口袋太紧塞不进,她们又不由分说将她的手往沐华年手里塞,沐华年怔住,看着虞锦瑟的手,眸中闪过复杂的波光,没拒绝也没接。
另一个婶娘笑道:“华年,你们结婚几年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是你媳妇,别扭扭捏捏,天冷,把她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虞锦瑟的手想收回来,却被女眷们架着,可那样空荡荡伸在空中,无人接应又显尴尬。她正想着怎么脱身,沐华年却嗯了一声,伸出手来,将她握住了。他的掌心很温暖,包裹着她的手,她的眼神倏然不自在的闪烁几下,垂下了眼帘。
女眷们还在那用过来人的口吻叮嘱道:“华年,你媳妇怕冷,估计身子底单薄,气血弱,回去了你可得好好给她补补,不然到时候怀孩子可就辛苦了……”
孩子?!虞锦瑟哭笑不得,想着这戏也做到了,便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沐华年却牢牢握着,半分没有松开的样子,仿佛怕她还冷,他宽厚的掌心还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
她赶紧抬头,不住给沐华年使眼神——耍流氓啊!握一下就得了,还摸什么摸!点到为止行不行!谁知沐华年压根没留意她,正礼数周全地跟各位亲戚道别,她只能在底下瞎折腾他的手,一会拿指尖掐,一会拿指甲戳,只差没把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学到手,可无论她搞什么小动作,沐华年就是没反应。
虞锦瑟一恼,又猛掐了一把,顾忌一圈人都围着在,她的幅度不好过大,拨来拨去甩不脱,最后只得缴械投降任他牵着。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指尖,温暖的体温传到她的手上,传来掌心肌肤纹理间细腻的触感。日头浅浅地洒下,院子里几株水红色的茶花开得正好,她眯起眼看身畔的他,霎那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遥远的曾经,在那条开满茉莉花的小道上,他牵起她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那一次,是七年的时光里,他第一次牵她。那次的狂喜与震惊永不能忘。
而今天,是第二次。隔世经年,人事起伏,历经爱恨痴怨,尝遍酸甜苦辣,她却只感到尴尬与无措。
“走吧,车来了。”虞锦瑟还在发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中,沐华年已经转身离开。
她被迫跟着转身往前走——因为他还牵着她在。
“把你的爪子拿开!戏演完了!”她小声提醒,把他的手甩开,钻进了车后座。
汽车发动,车窗摇上,红墙灰瓦的农家院落逐渐后退。虞锦瑟想,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摸了摸口袋,塞着几小包陈皮,那是表嫂做的,她说晕车吃这个会好受些。
想起那一张张质朴而热情的面孔,再想想后备箱被他们塞满的土特产,虞锦瑟不由一阵不舍,她随手拆了一包陈皮,放进嘴里慢慢地嚼,有些酸,她不由皱了皱眉。
身畔沐华年瞧见她的表情,问:“你怎么了?”低头瞅瞅她手中的陈皮,道:“不知道的会以为你在服毒。”
虞锦瑟道:“盘山公路我好晕,吃这个胃里舒服些。”
沐华年问:“那前几次没陈皮,你是怎么来的?”
他是指几年前她独自来这里的事,虞锦瑟又含了一片,这次酸到连眼睛都眯起来了,“就那样来的呀,一路晕头转向,呕呀吐啊……”想起以前的糗事,她自嘲地笑,“你可不晓得有多惨,整整吐了两三个小时,胆汁都恨不得吐出来!”
她不以为意地笑,而他却沉默了,须臾,他出声道:“谢谢。”
“呃?”她没反应过来,仍是眯着眼含着陈皮。
“这次我爸的事,还有以前的事,多谢你。”
“呀!”虞锦瑟终于反应过来,“冰块脸居然会说谢谢?”她弯起唇角笑,“免礼免谢!谁让你最近良心发现帮了我爸,我们算是互利互惠。”
转过头去的沐华年看不出表情,只听他沉声吩咐司机,“小余,把天窗打开。”
天窗敞开,清风吹过,嫩草山花之香随风而入,虞锦瑟的晕车状态缓解了许多。她慢慢吃着陈皮,待一包吃完后,她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爸爸?真悔过了?”
沐华年的视线落在车窗外,蜿蜒的山路上风景如画卷般倒退,阳光透过半开的车窗漏进来,明亮与阴影的斑驳交织中,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
……
回到g市,虞锦瑟没来得及休息便直奔公司,再把重要的事处理完后,她马不停蹄开车去相邻的z市。
父亲虞鸿海前日已从监狱里出来,按规定被送往z市的某医院治疗。她本打算那天亲自去接,可因为沐华年父亲的丧事,在山里耽搁了,最后只得托助理张熙前去。
抵达z市疗养院,已是十二点。医院里的楼道静极了,旁的病人都沉沉睡去,医院的单独套件病房内,一家三口历经舛驳离散,终于团聚,回忆这一年多的风云变故,不禁相拥着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