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笑说“小娘子做甚么这样打趣那些乐姬,那是琴”之后便告诉她是她大姐姐在宴客。
提到大姐姐婆子便滔滔不绝“娘子与郎君不在。你阿姐哪里还肯服管教,眼瞧着仗都要打过来了,也不说先收拾起来,等要走的时候好走得利落。还有心情在家里宴客!!真是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儿女,大娘这不着调便与郎君一样。”全忘了自己面前的小主人也是姓周的
又说“这全怪你阿婆,没甚本事教养,一个泥巴腿子。自已连道理都还搞不清楚,哪里教得到别人?你阿姐刚落地时,她就为了压你母亲一头,偏要带去养。你瞧瞧这养成什么样!”
说完了老的说小的,说完了小的,又说起她爸“郎君也是个不知事理的。不过跟着先生认得几个字,受了皇帝偏爱,便真个自恃才子拿自己名仕了。竟把妾的父母也当正经的亲戚。你可别学你阿姐。她听你阿婆爹爹的窜唆,叫那些不上台面的东西舅舅舅母。真是丢人现眼!!要没有这一桩,咱们也不用愁路上安危,与舅老爷家一处还有甚么可怕的。”
唉声叹气之余,又怕吓着齐田,安慰她“小娘子不要怕,路上老奴定会护着小娘子周全。”
于是齐田浅浅知道了些现在的情况:这世界在打仗,父母又不在家,一家人要跟着奶奶避难去。但奶奶明显十分不靠谱。
婆子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观察着。
发现这里人物说话行动,特别真实,就连细微的表情都与真人无异,就好像确实是有生命的。
齐田觉得十分震惊,仰头听着,伸手在那婆子手背上掐了一把。
那婆子一下就叫出声来了“哎呀”不解地瞧着齐田。
“疼吗?”
婆子点头万分奇怪“疼呀。小娘子这是干什么?”
齐田伸手狠狠掐了自己手背一把。
也疼。
这么真实!莫明汗毛到竖。
见她掐自己,婆子吓一跳连忙拦她“小娘子疯魔了不成!!”
一时呼天抢地。
齐田不过是掐了自己一把,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又是帮她吹,又是要上药。还把院子里的小丫头支使得团团转。到是个忠心耿耿的下人。
齐田应付她几句回到屋内,关上门不叫她进来,启动登出程序。
穿白大褂的人说了,第一次只需要走走整个流程,熟悉操作,不必要深入测试。
要登出很简单。只要集中注意力,想着要回去就行了。一回不行也不要慌,多是因为系统不稳定的关系,多试几回就行了。
果然再睁开眼睛,就是白大褂激动的脸,问她“怎么样?”
“我没感觉出是假的。”她头有点昏。说完坐起身看看,自己还是在一开始的实验室没错。
这实验室三面是墙,一面是玻璃。头上是密密的白炽灯。身上穿的也还是这些人让她穿的病号服。
围绕她的各种仪器还在嘀嘀做响。
白大褂深吸了口气,表情平静了不少,但从眼神可以看得出内心还是很兴奋。给齐田拿掉身上的各种监测贴片,打开录音笔。“说说看,那边什么样。”
一串的问题问出来——那家姓什么,家里是做什么的,官居几品,穿的什么衣裳,衣裳上绣的什么花。铜镜是哪种黄,镜面有多平,清晰度1-10打几分,镜身有多厚。屋子是什么结构,是哪个朝代,丫头一个月多少月钱……
齐田只能说个大概,强调“你们说第一次只是熟悉流程我才没有看得仔细。不能扣钱。”
白大褂连忙说“没事没事。慢慢来。毕竟是第一次。这样已经很好了。”果然不再追问。
最后不止没有扣钱,反到在问清楚齐田在公园睡之后给安排的住宿。
白大褂还表示公司想跟她签合同让她正式成为公司的员工。
对齐田来说这简直是喜从天降。
其实齐田也不明白,那个什么全息,进去了完全跟真的一样,为什么还要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再去测。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到那么多。接合同时手都在抖——太高兴了。
合同看了一遍下来,大概有几十个字不认得。甲方乙方绕得她一脑子糊涂。
上面写得最直接了当,她能看得懂的条款是:有宿舍住,管两顿饭,不许向外头说公司的机密。
白大褂到是好性子“你先跟小陈去休息,慢慢看,有不懂的可以问法务,你要是不相信公司的人,也可以问外头的律师。我们正当公司,是不会骗人的。”
“谢谢。”齐田小心把合同收起来,跟着另一个穿白大褂的走了几步,停下来犹豫不决“要不我还是先回去,等合同好了再住你们这儿。”
万一合同没签成,这些人让她补交住宿的钱她可不愿意。住房子舒服归舒服,但现在不是图舒服的时候。
白大褂大概是看出她的顾虑来“没关系,房间本来就是空的,就算你不签,往一夜也不算钱。公司隔壁就是公安局。不会坑你的。”
说着见齐田还是不动,笑一笑,用自己手里的录音笔把保证的话录下来,交到齐田手里“这下放心了没有?”很和气。
“谢谢。”齐田非常感激。把录音笔攥得紧紧的,这才跟着比较瘦小的白大褂走。
走远了,偷偷落后几步,把录音笔放在耳边上放来听。确实是保证没错。这才真的放心。
公司给齐田安排暂时住宿的地方是个单间,就在公司里头。
那床看上去又松又软,房间还铺了地毯。她不敢穿鞋去踩,怕给人踩脏,也不想在小陈面前脱鞋——她虽然有在公厕洗过脚,袜子却已经穿了三天,她又在这天气到处奔波,一定有味道了。
会成这样到不是因为她懒,是公厕现在都收费,她拿不出钱,只能去讨人情,就不能去得太频繁,招人嫌。
还好小陈也没有要进她房间的意思,站在门口各种事项交待清楚,最后把口罩拿下来,露出一张青春洋溢的小脸问她“你哪个地方的?”
齐田含糊地说“山里的。”太小,太穷,太偏,地图上都没那个村。
“你说话怎么没口音呀?”
“学着讲的。”齐田有点不自在了。
“那你来了首都,真的一直在公园里睡呀?”马尾一甩一甩。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齐田点点头。找不到事做,还到路边乞讨过,吃过别人吃剩的东西,人得吃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