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骏已经买好了求婚戒指。”这样的话在程迭戈越聚越盛的眉头下硬生生被拦腰截断在喉咙里,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她说不出口。
等到诺丁山意识过来时发现自己又在做搅拌咖啡的动作,这个时候,诺丁山在心里很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为什么时至今日她还会在下意识里去顾忌着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她的雇主了,不再是了。
诺丁山挺直腰,想一次性的把话说清楚。
“我理解你的意思。”程迭戈再一次抢在诺丁山开口之前说话,轻描淡写说出:“和自己男友的朋友上床确实是一件较为尴尬的事情。”
那一个瞬间,诺丁山几乎要把手中的咖啡往着程迭戈脸上泼去,她的手紧紧握着杯子。
程迭戈目光依然胶在她脸上:“怎么?想拿咖啡泼我?诺丁山,不要忘了提出分手的人是你,所以,我和你之间不存在我辜负你这样的问题,反倒是你!”
说 到这里程迭戈加重语气:“和我分手三个月之后就和我最好的朋友打得火热,噢,不,这样说好像是抬举你了,在荣骏之前还有一位科恩的德国男人,听说荣骏是从 一位叫做科恩的男人手中把你抢过来,九月中,你和一位叫做科恩的男人处于暧昧阶段,九月末你认识了荣骏,一番装模作样之后,十一月,你接受了荣骏的追求踢 开了那位叫做科恩的倒霉蛋。”
“所以我说,诺丁山你总是有让人大吃一惊的本事。”
紧紧握住杯子的手松开,她的这个下意识动作落入了嗅觉敏捷的猎人眼里,他的笑肆意而轻蔑。
“介于你总是有让人大吃一惊的本事,所以,我有必要怀疑你打那通电话给我的动机,是不是……是不是你把我约到这里其实存在于旧情复燃的心思,嗯?”
十英寸的距离再一次被缩小,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嗯?亲爱的辛德瑞拉小姐?”
☆、第37章(曼彻斯特)
两张脸隔着约九英寸的距离,昔日的心上人用充满着藐视的目光看着她,从他口中说出的“亲爱的辛德瑞拉小姐”更是充满了嘲讽。
诺丁山想,或许她真的应该把那杯咖啡往着程迭戈脸上泼去,可!从程迭戈口中说出来的都是实话。
是 的,她在和程迭戈分手之后很快就和一个叫做科恩的德国男人保持暧昧关系,那个德国男人手头宽裕,而且来自于德国有名的政治世家,那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科恩 很直接的和她表明他爱她可他不会娶她,然后,她答应当他的情人前提就是他必须帮助克莱儿,那个男人在知道了克莱儿的事情之后说给他一个礼拜考虑。
然后,诺丁山在科恩说一个礼拜考虑时间里带着克莱儿来到了苏格兰。
苏 格兰民谣节上,忽然出现了一位叫做阿骏的莽撞青年,他把他对于她的爱意不仅赤.裸裸的表达在眼底下也同时表达在行动上,对于那位叫做阿骏的青年追求诺丁山 选择熟视无睹,那时在她眼里那只是一位大约只顾得了三餐的艺术家,然后这位穿着在街上随处可见T恤的青年一路从苏格兰追到德国。
终于诺丁山烦了,她和他说只要他能帮助克莱儿她会考虑他的追求。
三天!那位叫做阿骏的青年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让诺丁山美梦成真:克莱儿真的住进了叶光中说的那家德国医研中心。
在克莱儿住进德国医研中心当天诺丁山和那位叫做阿骏的青年开始了第一次约会,他们去了自助餐厅,在帮助克莱儿这件事情上他只是轻描淡写告诉她他就给外公打了一通电话,而正好他的手头上有一笔闲钱。
彼时间,诺丁山只知道那个忽然冒出来青年叫做“阿骏”,性格随和,是一位很有前途的音乐家,他作的曲子很受欢迎,他一场演出可以得到数十万乃至几十万欧元的酬劳,关于他取得的成就挂在他嘴边的通常是“我只是比普通人的运气好一点。”这样的话。
这话被诺丁山理解为这是一位有才气又得到命运眷顾的年轻人,因为克莱儿已经成功住进了那家德国医院,她也懒得去管那些。
就像此时此刻程迭戈所讲的那样,十一月,诺丁山在一阵惺惺作态之下接受了荣骏,当天,她辞掉了工作成为荣骏的私人助理,这一天,诺丁山允许荣骏亲吻她的嘴唇。
那 个吻就像是被下了咒语,让诺丁山的心陷入了冬眠期,她懒懒的跟在他身边,懒懒的叫着他“阿骏”,懒懒的在他想亲吻她时接受他的吻,懒懒的看着春天来临,也 懒懒的在春末见了“阿骏”的妈妈,那时的她懒得去想那位出现在她面前雍容华贵的女人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的模样,她只知道夏天来临时她的体重增加了四磅。
属于诺丁山漫长的冬眠期在再一年初春来临时骤然醒来,那张差不多要淡出她记忆里的脸在初初春明媚春光下,静静的被镶在漫天的红叶中,即使呈现在照片里的程迭戈眉目青涩,可诺丁山还是第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枫林,少年程迭戈和少年荣骏并排站在一起,左边的荣骏笑容明亮,右边的程迭戈站在靠近枫叶所在,铺天盖地的枫宛如燃烧的丹霞蔓延于他的眉梢眼底,让人每一个看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息。
诺丁山就那样拿着照片在那里发呆着,发呆着……心里想着程迭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和“阿骏”在一起……为什么?
一只手从她手里拿走了照片,照片被重新夹在厚重的五线谱中,一双手捧住她的脸,吻就落在她的唇上,她乖巧的闭上眼睛,脑子里慌张成一片。
绵长细致的吻之后,他和她说“刚刚让你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孩叫做程迭戈,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那种即使几年没有见面依然可以聊上一整夜的朋友,你可不能看上他。”
然后,在那个瞬间,好像属于诺丁山所有的触觉都回归了:她好几次听到有人恭恭敬敬的把她男友称为“荣先生”,那个数月前出现在她面前的妇人在某个时候曾经被当做一份资料呈现在她面前,荣林佩兰,她……
她曾经住过那位妇人买的房子,她曾经……在那个房子里和另外一个男人……
而她的男友全名就叫做荣骏。
那一个瞬间横在诺丁山面前的有两条路:说还是不说!
那个阶段,克莱儿刚刚完成了第一阶段治疗期,克莱儿总是泛白的指甲颜色有了一点血气,医生在说着这个特点是是眉开眼笑的,眉开眼笑的克莱儿也安静的看着她,克莱儿有了一点血色的指甲让希望变得海洋般浩大。
然后,诺丁山选择了隐瞒,她心里和自己说着,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的,这个念头藏在她心里日复一日。
现在,变成了程迭戈口中的“和自己男友的朋友上床确实是一件较为尴尬的事情。”
本应该朝着程迭戈泼去的咖啡变成了口中的那句“程迭戈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话说出来之后诺丁山才发现自己的口气是可怜兮兮的。
于是,轻蔑的藐视表情变成了厌恶。
“又,又来了!”他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直直朝着她逼过来:“你刚刚的那种类似于我们是成年人的那种底气呢?是不是被揭穿之后又想故技重施。”
眯起眼睛他看着她:“诺丁山,比起两年前我觉得你在这方面进步了不少,听说,你现在的身份是阿骏的助理,我怎么觉得这听起来很耳熟,你呢?也觉得耳熟吗?”
那一刻的程迭戈就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检控官,一方静默,一方等待。
终于,诺丁山逼自己说出了这一句:“程迭戈,你没有任何立场和我说这些话。”
他 对于她的质问置之不理,属于他眼眸底下有着簇簇火焰:“我知道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病症,这种病症有个统称叫做‘征服欲’,征服欲其中一种也显示在女人对于男 人的征服上,根据数据调查,患有征服欲的女人百分之六十具备以下条件:有几分姿色,有点小聪明,在社会生活中存在感不强,这类女人会通过征服男人来达到心 理层面上的快.感度,以此来向周围的人证明自己。”
“有几分姿色、有点小聪明、在社会生活上存在感不强、诺丁山,你以上的三个特征你都具备了!”
诺丁山握住咖啡的手硬生生拔起,身体也跟随着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但迅速的被一股力量压住,程迭戈也从他座位上站起来,他盯着她。
“刚刚那些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要随便愚弄人,更不要把你的那些小聪明用在阿骏身上。”
一 秒、两秒、三秒!然后,诺丁山微笑,这次是她主动朝着程迭戈靠近,挑着眉头:“你刚刚那些话以及你的表现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你依然对我们的分手耿耿于怀, 程先生,我都放下了可你好像还没有放下,他们说往事就像骑在人们肩膀上的那只猴子,沉浸于往事的人会让那只猴子一直骑在肩膀上,会不知不觉的听从那只猴子 的驱使时不时的回望一下,这样一来人们就会因为不时的回望延迟了前行的步伐。”
“如果程先生的肩膀上也有那只猴子存在的话,那么,让那只猴子离开从你肩膀离开吧,这是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