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却听见了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你与叶先生,成亲了?”
叶且歌回身,便见西门吹雪站在一棵梅树之下,他脸上的依旧看不出表情,叶且歌却能感觉到他的几分不可置信。只是还不待叶且歌回答,西门吹雪便对老管家道:“忠叔,去备早膳吧。”
老管家递给了西门吹雪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却到底叹了一口气,转而下去吩咐早膳去了。
“咦?万梅山庄的老管家也叫忠叔么?我家的也是呢。”叶且歌走到了西门吹雪身边,由他领着一路向练剑的武场走去。
西门吹雪“恩”了一声,却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重复问道:“你与叶先生何时成亲的?”
饶是叶且歌,这会儿也没有了方才忽悠那位忠叔的从容。面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她轻咳了一声,对西门吹雪摆了摆手:“只是搪塞之辞而已,家中老人总是忧心小辈婚事,你家这位忠叔还算好的,我家那位……就连偶尔路过兄长房间的一只蚊子,只要是母的,他都是恨不得供起来的。”
“莫要胡说。”
大约是小姑娘实在是太小只,勾动了西门吹雪心中的一点柔软。他下意识的抬手敲了敲叶且歌的脑袋,不让她再去编排她家兄长。
只是做完这个动作,西门吹雪和叶且歌都怔愣了一下,半晌,是叶且歌绷不住笑出了声来。
“啊呀我说西门,你这不也挺爱闹的嘛,干嘛成天绷着一张脸,难怪找不到可心的姑娘。”叶且歌对西门吹雪弯了弯眼睛,出声调侃道。
西门吹雪抿了抿唇,脸上却忽然有了几分严肃——诚然,平常的时候他的脸上也很严肃,不过如今要更加郑重几分。
他的手轻轻的拂过自己的剑,一字一句的叶且歌说道:“我有剑足矣。”
如果没有遇见叶英,如果没有感受过他平和而包容的剑意,如今的西门吹雪,恐怕要直斥叶且歌心不诚,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对剑道的求索中去,平白浪费了旁人求而不得的天赋。而且,她自己沉湎于男女之情还不够,还要将神坛之上的人拉下云端,实在是罪不可恕。
然而如今的西门吹雪,已经理解了大道三千的含义。他只是走上了一条与旁人不同的路,也侥幸比旁人走的更远一些。可是,他本就没有理由用自己的“道”去约束别人,去妄议他人的值得或是不值得。
这份平和让西门吹雪周身的锋芒更加内敛了一些,虽然只有一些,却足以让他返身自重,看见一个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世界。
看向叶且歌的眼中带上了一些平和,西门吹雪问道:“你和叶先生什么时候成亲?”
叶且歌脸上的笑容却是僵了一瞬,她垂下头,强自笑开:“如果成亲,到时候会给你发请帖的。”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见叶且歌神色似乎有些异样,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并肩走着,却听见叶且歌忽然说道:“西门,你说,我们持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剑就是剑。”西门吹雪微微蹙眉,回答得却并没有丝毫犹豫——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就是这样的一柄剑。西门吹雪永远是纯粹的,剑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一切,又可以毫无意义的只是它本身。
似乎看出了叶且歌的片刻迷茫,西门吹雪难得横剑胸前,举起三尺青锋,对叶且歌道:“你看这剑锋三尺,本就是锋利之铁而已,它承载不了太多的东西,也根本无需承载太多的东西。”
叶且歌缓缓的抬起了头,仰视着西门吹雪。许久之后,她轻轻的叹息一声,道:“的确,需要承担一切,不是剑,而是人。”
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叶且歌后退半步,对西门吹雪一揖,道:“且歌请战西门庄主,八月十五,紫禁之巅。”
这并不是正常的邀战方式,寻常约战,哪怕再是客气,一抱拳已然足矣。而叶且歌,却对着西门吹雪一揖到底。
万梅山庄的情报网虽已不能和叶孤城强化过的白云城的情报网相提并论,然而比之安庆皇族,却还是要强悍不少。
西门吹雪心外无物,本不理会朝堂与江湖的万般纷争,可是这种事关天下谁主,又牵扯了叶孤城的事情,他还是略微上心。
所以,其实在昨日叶且歌来寻他的时候,西门吹雪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如今叶且歌这般,倒是印证了西门吹雪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