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那人……”文氏忽然一顿,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和女儿怎么说才好。
“不就是花天酒地,庶子庶女一大堆么?”文氏不说,韩锦也清楚得很,嗤笑一声,“既然两家要结亲,他们就不可能对我怎么样,还得把我供着呢,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我说了算?”韩锦对这门婚事看得可比文氏要清楚得多。
“那日子怎么过啊!”文氏心疼得很,哪个女子不希望找个知冷知热的丈夫,举案齐眉?她的丈夫虽然没什么出息,可平日对她也是和颜悦色,比较关怀的,小女儿却要吃那样的苦……
“也就这样罢了,谁家没有这些事?这王家小公子也就是比别人过了一些罢,娘看那些衣冠楚楚的翩翩公子,说不定尽是衣冠禽兽呢!”韩锦挑眉说道,女子么,只要嫁人,就得面对婆婆、妯娌、妾室、庶子庶女,那嫁谁不是嫁?
“你……”文氏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拍了女儿一下,骂道,“就你有理!娘还不是为你着想!”
韩锦连忙说道:“是是是,是女儿不是,娘说得都是对的!”
文氏看女儿那样讨巧的模样,一下子破涕为笑,“你啊……”
“娘……”韩锦趁机滚进文氏怀里撒娇,好半晌,直到把文氏哄高兴了,才抬头说道,“娘,女儿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您先休息休息?”
文氏又哭又笑地早就累了,此时也就点点头,“好,你去吧,我睡会儿。”
“诶。”韩锦和王妈妈一起服侍着文氏躺下,嘱咐丫鬟们小心照顾,之后才轻轻走了出来,一出院子,她的脸就冷了下来。
“哼,算计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她冷冷说道,眼睛看向东方主院那边,满目冷冽。
她是可以嫁到王家去,也可以把握住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势,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好处、过得舒畅,可这不代表被人算计的事情就能这么揭过!
不死也得扒层皮!
“七妹妹……”她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韩锦听了,暗哼一声,却是收敛了脸上的寒意,缓缓转身,果然就见她的六姐姐韩鑫在那站着,身姿婀娜窈窕。
“原来是六姐姐啊。”这韩鑫是大房庶女,比她大一岁,原本按年龄应该她嫁去王家,只是她却是个庶女,王家不肯。
韩鑫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柔柔说道:“姐姐……姐姐知道妹妹心里苦,可、可这都是命不是?”
“姐姐说什么话?”韩锦抽回手,打断她,“祖母一直说妹妹是个心宽的,怎么会苦?”
“那王家公子……”
“这是祖母和大伯母给我说得好亲事,妹妹很感激呢!”眼看着韩鑫还要说什么,她不想再听,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打人,“妹妹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韩鑫恨恨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入刀子一般。
哼,嫡女又怎么样?不受宠,还不如自己一个庶女过得好呢!
韩锦脚步越走越快,心里的怒火也越来越盛,那些人欺人太甚!
她的父亲母亲不得太夫人喜爱,加上父亲没什么出息,膝下又没有儿子,所以在府里没什么说话的地位,她们三房也一贯低调,可是有人却把低调当成好欺了!
除了她之外,还有那么多女孩,适龄的也不少,虽然都是庶女,可只要韩家坚持,王家也得认了,况且一个得宠的庶女也比她有用的多,可偏偏为何是她?还不是不想让他们好过?!
韩锦回了自己的院子,把所有丫鬟赶了出去,反锁上房门。
“哼,想让我做棋子,也得看你们拿不拿得起!”让她嫁过去,不就是为了麻痹上头的人吗?看吧,我们韩家虽然和王家结亲,可嫁的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女孩,啊哈,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有什么的!
当人家是傻子呢!
韩锦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慢慢冷静下来,“我得为自己找好退路才行。”
她虽然现在可以趁机让大房放一把血,韩、王两家因彼此利益也不会为难她,可世事难料,万一以后出点什么事故,她就是第一个要被消灭的人!她得为自己找条退路!
“怎么办呢?”这个退路,或者说靠山,首先得在塞北,否则远水解不了近渴,其次得与韩家有着旗鼓相当的势力,再其次,与韩家还要有一点对立关系,这样才会帮她!谁呢?
不知怎么的,她眼前忽然闪过肃王妃的身影,那天她远远地看到过,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可那身影却是深深印在脑海里。
“肃王妃!”她眼睛一亮,“肃王妃后面有肃王啊!”
她双拳紧握,最终下定了决心,露出坚定的神色,她走到房间角落处,那里堆着五六个箱子,她费力地把箱子搬开,打开最底下的一个箱子,又在箱子最底下拿出一个匣子。
那匣子十分简陋,木材廉价,且没有经过雕刻,她却轻轻拍着它说道:“就靠你们了,希望王妃能看得上这点筹码!”
☆、第72章 生病
塞北的冬天和去年一样,鹅毛般的大雪呼啦啦洒了一地,有些已经干枯的树木承受不住重压,“嘎吱”一下断裂开来,簌簌地雪花滚落下来,掉在已经清扫得干净的小路上,若是往常,扫雪的婆子定要啐一口骂一句,只是今日却什么都不咒骂,赶紧拿着扫帚把雪扫了。
“哎……上头打个喷嚏,下面就跟得了瘟疫似的紧张,王妃还是快点好起来吧……”婆子一想起肃王殿下那张阎王脸就浑身哆嗦。
此时的蘅院内也是静悄悄的,所有的丫鬟都放轻了脚步,不敢惊扰了里面的主子,兰屏端着药站在门口顿了顿脚步,若是平时,定已经有人抢着来打帘子、接药碗了,此时却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地不敢上前,兰屏想想肃王殿下的火气,虽然很是害怕,可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兰帘站在角落里低眉敛目,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王爷,药好了。”兰屏走上前行礼,也不把药放下,而是直接奉到肃王面前,反正他都是亲自喂药的。
“嗯。”赵宁川接过药碗,兰屏就退到兰帘旁边,一同做起了缩头乌龟。
赵宁川坐在床边的一条锦凳上,左手端着药碗,右手用勺子不停地搅着,明明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他却偏偏面无表情。
床上的舒然头上顶着一条湿帕子,全身滚烫得不行,可却偏偏觉得很冷,屋里地龙烧得旺,她身上还盖了三条厚棉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还是微微发抖,她此时勉强睁开双眼,隔着玫红色的纱幔,隐隐看到赵宁川的身影,又见屋子里静得过分,心里微微一叹,知道他很生气,就是不知道生哪样气多一点,想到昨天的事情,她又闭上了眼睛。
“喝药。”纱幔一掀,赵宁川坐在了床边凝眉说道,然后把手伸到舒然脖颈下,微微使力,舒然便坐了起来,她全身无力且疼痛难忍,只得靠在他肩头。
“喝药。”赵宁川扶着她,又说了一遍,把药碗送到了她的面前。
舒然只想快点好起来,于是咕噜噜一下子喝了下去,“好苦……”
赵宁川把药碗放在一边,听她说苦,只是冷眼瞧了她一眼,说道:“自作自受。”声音里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责备。
舒然忽然间觉得委屈,不想理他,只自己又躺回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闭上眼睛不看他。赵宁川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在旁边陪着她。
舒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脑子里嗡嗡嗡的,一想事情就疼得厉害,她告诉自己要赶紧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可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忽然发的火,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赶忙擦掉。
赵宁川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心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昨晚……确实是他不应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会发火,明明她也没什么错,他说过要好好待她的啊……
他嘴角动了动,伸手想要抚上她的秀发,却是顿住了,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