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沈少?!”
“妈的,他怎么又变俊俏了?”
大汉一句话还未说完,那边此起彼伏都和沈昙打起招呼来,手上端酒的举酒,吃肉的挥着肉串儿,各个满脸喜色的嚷嚷着,嫉妒他美色的还不忘调侃两句。
顾青竹楞了下,心内思索着,这些人里头还有穿着戎装,甚至连胸上的盔甲都未卸掉,约莫是沈昙军中的同袍了。
“我不是住不惯大营。”沈昙笑了声,手指隔空指着那壮汉道:“是嫌弃营里有你。”
大汉脸面一紧,只听后面有人捶胸顿足的笑道:“老荆你那身味儿果然不凡,沈少跑那么老远还记着呐!”
“呸,有味儿怎么了?”荆越撇嘴不满道:“这叫男人懂不懂,一群毛孩子。”
许久未见,沈昙上前和他们热络了会儿子,才回来带顾青竹他们过去,方才肆意玩笑的汉子们可换了副样子,衣服穿戴整齐不说,各个浑身紧绷的瞧着她,眼睛一个比一个瞪的大。
说是乞巧节,为着方便,顾青竹只换了件水绿的广袖长裙,简单竖起垂髻,发间缀上两朵翠色珠花,认真论起来,连在家里随意穿衣时都不如。可在西北,当地姑娘缺的便是那股钟灵毓秀,天干加上风沙,少有如顾青竹这样皮肤白嫩的小娘子,再加上本就不俗的容貌,那些没见过‘市面’的兵将心神荡漾太正常不过。
但沈昙方才言语间却隐隐透露出,此佳人有主的态度,再观两人一前一后相邻而站,端的就是对儿天造地设的璧人,大家仅仅迅速远观了番,亵玩什么的,却不是他们敢肖想了。
毕竟姑娘和命比起来,小命儿更重要。
沈靖一向冷清惯了,默默先为顾青竹三人收拾出地方,把一路从车里拿来的软垫小毯铺在草地上头,又从河边打来两瓷罐的清水,倒着让沈昙洗了洗手。
顾青竹坐在垫上,和一群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汉子隔的老远,颂平原先还有点忐忑,见他们眼下危襟正坐,满满的违和,忍不住捂嘴笑了声。
所谓面由心生,这群人兵匪气是有,但仔细瞧过去,都长了副善面,此时犹如是被沈昙镇压的兔子般,连动弹下手脚,都要偷偷瞄他一眼,顾青竹嘴角也有些绷不住。
商陆倒是能说话,夹在中间这边说几句,那边道两声,不多久,篝火边儿又是笑语阵阵,而荆越他们见顾青竹主仆三人坐着没甚贵女架子,偶尔说句话也是大大方方,轻风细雨的让人听着舒坦,心中也便放下了,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兵更是隔会子给她们送些烤好的肉类和新切的瓜果。
颂安挑了片儿甜瓜想给顾青竹吃,那边忙碌的沈昙突然转身,晃了晃手中的小刀道:“记得留些肚子。”
话都嘱咐第二次了,顾青竹想了想,收起要拿瓜的手,勾起脖子瞧着他。
沈昙蹲在火边儿,攥着长长一根树枝,上头穿了只野兔,鲜肉在火舌上头烤的金脆发亮,时不时滴落几滴油,噗的声掉入火中。
从侧边看,他鼻梁尤显高挺,唇间始终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顾青竹不由的想起两人头次在南屏山残庙中相遇,他也是像眼前这样,专心致志的烤着只兔子。顾青竹忆的出神,沈昙拿着分好的肉装碟端来她面前,依旧在神游太虚。
沈昙以为她身子不适,蹙了眉道:“可是这里太热了?”
顾青竹眨眨眼,忙摇头道:“想起来些事儿罢了。”随即低头看着盘里撒过香料的兔肉,香气四溢:“闻起来好香。”
“吃起来更好。”沈昙确认过她脸色确无异常,才点点头,对自己烤肉绝技很有信心,用干净竹签儿扎了片肉放在她手中,才安心的去烤第二只。
商陆直盯盯的看着她们分了个遍,剩余那兔腿再不能让,一把抓过去护在胸前,护食一般的看着沈靖道:“你等下一只!”
沈靖没搭理他,径直走到沈昙傍边坐下,帮着张罗烤肉。
顾青竹就着竹签咬下半片细细咀嚼了番,皮肉烤的焦脆香浓,又无油腻,才知沈昙早前说自己烤肉一绝,当真不掺假,换到去汴梁城随便开个铺子,绝对会赚个盆满钵盈。
沈大公子手艺好,大家更是捧场,前后足足烤完六只,他还没吃上半口,旁边众人一哄而上的全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