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陶承柏几次险些出了事故,经过漫长的将近两小时的焦急和煎熬,终于到了枫蓝国际小区的时候,郑陆此时已经摆脱了胡搅蛮缠哭丧着脸的严啸,上公交转地铁再步行了二十分钟回到了K大的教工楼。刚上了二楼,就见一个人抱着个袋子蹲在门口。此人正是沈林。而他身后的门大开着,屋内一片漆黑。之前沈林见屋内没人却像遭了劫的模样,就很担心郑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也不敢乱动屋里的东西,就守在了门口,想说可以帮忙看一下家。
郑陆疑惑不解地进门开了灯,然后就楞住了,及至进了卧室,看到满地狼藉一时竟有些懵了。
沈林在一边期期艾艾地做出了安慰,并将下午陶承柏的情况说了一遍,“他当时看上去非常生气,挺吓人的。”
郑陆听了,更是云里雾里心急火燎。承柏一定是出了事了。可是陶承柏的任何事情郑陆都自信自己是很清楚的。陶承柏的性子稳,绝不会轻易发疯的。
郑陆给金成渝和一切能联系到陶承柏的同学都打去了电话,无人知晓,陶承柏现在是下落不明了。
此时的陶承柏正在枫蓝国际和人打群架,一个人单挑五个。起因是上到二十楼,刚出了电梯心情极度焦躁的陶承柏和一个出口成脏的——用这人自己的话说我嘴太贱——年轻小伙子不小心撞了,然后这人说了一句:我日你妈对不起啊。他这句道歉刚说了前半句,陶承柏回头就是一拳。他吃了这一拳捂住鼻子这才将那下半句补全了。只是没想到站在电梯口的这五个年轻人是一伙的,双方都是火药桶,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对方五人群起而攻之,完全没有章法可言。陶承柏急火攻心,专打腰眼腹部,而对方竟有人能招架几个回合,特别是那个嘴贱男倒很经得住打,倒了又爬起来,你来我往,一时三刻竟解决不了。
于是后来,战场从电梯口蔓延进了严啸家的客厅。陶承柏打架的同时还能插进去拍门掀门铃。阿姨开了门,陶承柏一步跨进去大喊郑陆,后面几个人于是跟着冲进去一定要跟陶承柏分个高低上下。双方一时在客厅里又缠斗起来。沙发茶几地板皆成了战场。
阿姨在一旁握拳大叫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再不出去我要报警了。
严啸见着陶承柏的时候,顿时惶惶然怔愣了。眼睁睁看着陶承柏凶神恶煞一样对着他直扑上来,待到正面挨了陶承柏一拳两脚以后,这才想起来要跑。和陶承柏打架,他肯定是只有挨揍的份啊。
“郑陆呢?照片是怎么回事?”陶承柏对着他的腰眼上去就是两记老拳,顿时将人打得五官缩在了一起,严啸一时都没叫出声来,只疼出了两串眼泪,见他还要打,吓得直摆手,“小陆哥回去了。”他抱肚子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连忙给出解释:“我什么都没干。真的。”
陶承柏没能多打两下,那个嘴贱男此时又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冲过来从后面勾住了他的脖子。几个人从客厅开始稀稀拉拉地一路将严家所有房间都打了个遍。待到确定郑陆不在严家的时候,陶承柏这才扯着严啸的衣领子将人拎起来问照片到底怎么回事。严啸怕挨揍只能老实回答,刚说到给要把照片存到电脑里的时候,警察叔叔来了,将一帮子私闯民宅打架斗殴的人一车全带走了。
郑陆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的时候,顿时惊得从客厅的沙发上弹了起来,因为打电话的人阴死阳活的不肯多说一个字就挂了,所以郑陆是一路无比忐忑地赶到了派出所。先见到了着急的严爸严妈,这才知道陶承柏为什么被抓:陶承柏,严啸,还有不知道的五个人在严家打群架。郑陆坐在审讯室外面的铁椅子上,眉头紧锁,回想今天的事,陶承柏发火肯定是和严啸有关系,但就是想不出一个前因后果来。
简单的审讯过程,七个人除了陶承柏各自挂彩,一溜排贴墙根站着,完全不用串词惊人地用一个鼻孔出气:就是打着玩的,大家都认识。用嘴贱男的话说:我日你妈谁要在派出所过夜啊,打架么出了口气就行了呗。
严啸和嘴贱男张博文是邻居,张博文和其余四人是哥们,陶承柏是严啸哥哥的好朋友。私闯民宅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
“是这样的么?”民警歪头问严啸,手上的笔尖指着陶承柏:“他为什么打你?”
严啸动了动。垂着眼睛回答:“没打,就教训一下。我不上进读书惹我哥生气了,他替我哥教训我。”
“是这样么?”民警把眼睛转到陶承柏这边。陶承柏直视了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打他们几个?”民警接着问陶承柏,指着张博文,“你一个人单挑六个,倒真能打。”
“他骂人,我心情不好,就给了他一下。”陶承柏实话实说。
民警又把目光转到张博文身上,“是这样的么?”
“呵呵,是,我就嘴贱。我日你妈以前我经常因为这个被人揍,其实我也不想的,我妈说我这是胎里带出来的怪毛病。”张博文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见民警瞪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讲脏话了。我日你妈这是他的口头禅,从小说到大,我日你妈想改也想不了。不知道被人揍多少回了。
民警坐正了身体,咳了一声,将脸前的几个人来回瞟了两遍,然后拿着笔录出去了。张博文立即哎呦一声蹲到了地上,我日你妈站半天站得他腰疼。陶承柏转头居高临下地睨着身旁的严啸,“为什么?”他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但是严啸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时候,严啸也不怕他了,反正他已经挨了打了,还想怎么样,难道还要他磕头认错不成。于是他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这还用问,当然是我喜欢他。”喜欢就可以把人迷倒了拍裸体么?下一秒,陶承柏一脚就将他利索地踹倒在地。张博文叫了一声我日你妈从地上窜起来一把将还要动手的陶承柏抱住,“这屋里说不定还有摄像头呢,我日你妈小爷我可不想被你两连累,等小爷出去了你两就在派出所门口接着耍,我日你妈连110都省打了。”
陶承柏竭力压下火气,警告他:以后再打郑陆主意,我打不死你。
一分钟以后,民警拿着口供进来了,喊几个人上来签字画押。因为已经通知了相关的家里人,所以只要交了罚金就可以走了。
郑陆见着陶承柏从里面出来,猛地就站了起来。两人互相望着,见对方都全须全羽的,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
五十七章
派出所门外。严爸严妈站在远处的路灯底下等儿子。他两很尊重严啸的隐私,不敢不尊重,怕小祖宗回家闹脾气。
这边是三个人站着。严啸此时低着头,不安地动了动,用一只脚去踢另一只脚的脚尖。陶承柏说完了该说的,明目张胆地当着严啸的面握紧了郑陆的手,“在这等我。”陶承柏温柔地说,转身走到路边准备拦车,他要回枫蓝国际去把车取了。可是他现在对郑陆很不放心,于是他在路边略站了站又转回来,“要不你还是跟我一块过去吧。”
郑陆本是神情严肃想对着严啸发火的,这会儿看着陶承柏忍不住就破了功,抿嘴笑了,就这么不放心他呀。郑陆踢了他一脚,让他快去,他还有话和严啸说。
在经过了对陶承柏进派出所的各种忐忑着急担心以后,严啸这事在郑陆这里就变得相对没那么严重了。
“怎么知道的?”郑陆双手插兜,问的半截话,今晚上几个人全说的半截话,但是听话的人都知道对方是怎么个意思。
“就上回。”严啸蚊子哼似地吐出俩字。郑陆便晓得了肯定是他看到还是听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