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了,殿上的大臣们都左顾右盼,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皇上突然转了性儿一般,开始变成了主和党。
不过必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众臣站起来,整齐划一的拜下去山呼“万岁英明”。
刘彻笑了笑,道:“还要有赖各位的直言敢谏,才得以及时劝阻了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匈奴人一直催促着将和亲的公主送过去,但是朕已经没有什么公主好送给他们,现在要从各诸侯王中挑选一名翁主或者郡主,封以公主的头衔,送到匈奴去,有谁……敢站出来,揽这个奇功的么?”
他一说完,殿上的大臣们再也不是左顾右盼,突然小声喧哗了一阵子,都是震惊不已,原来皇上的后话在这里呢。
不是诸侯王的大臣们开始看热闹,在场的所有诸侯王们不禁缩了缩,让自己显得不太扎眼,以免皇上看到自己,选了自己的女儿。
诸侯王们常年在朝廷上摸爬滚打,如何能不知道匈奴人的凶残,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刘彻笑眯眯的扫着殿上的各诸侯王,道:“谁?谁愿意站出来?淮南王?河间王?”
被点到名的诸侯王,饶是淮南王刘安这样镇定自若的人,都觉得后脊梁“哗”的一下全是冷汗,额头上也湿漉漉的,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并不说话,只管低着头。
刘彻站了起来,眯眼沉声道:“你们不都是主和么!只是嫁个女儿,要了你们的命么?之前嫁朕的姐姐,你们吭了一声没有?你们怎么都那么愿意!轮到你们了,今天必须在这个承明殿上给朕一个确切的人选,不然谁也别想走。”
他说完了,各诸侯王更是拿袖子擦汗,头垂的更低,就怕出了风头,保不住自己的女儿,若真是去匈奴人做王妃,谁不愿意,只不过匈奴人就像野蛮人一样,在那里的汉人根本没有什么尊重可言,更何况是个女儿家家的,哪一个没有被羞辱被侮辱,但又不能寻死腻活,嫁过去的公主死了,匈奴人又要和汉朝开战了。
刘彻见众人不出声,转身又坐回去,道:“舅舅,你的意思呢,谁更合适?”
田蚡抬了一下头,正和刘彻的目光撞在一起,赶紧站起身来走到殿中间,行礼,然后环视了一下各个诸侯。
淮南王刘安听皇上点到了田蚡的名字,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和田蚡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田蚡还对自己的女儿有好感,怎么也不可能把刘陵嫁到匈奴去罢。
田蚡看了一圈儿,随即道:“这……卑臣实在是不好说,在场的诸侯王不是皇上的叔叔伯伯,就是有过战功有过大功绩的忠臣们,把女儿嫁去匈奴,都是心疼的……陛下英明,想必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刘彻听他这样说,突然笑了出来,一副开玩笑的口气,道:“舅舅,别人都说你能爬到武安侯的位置,因为你是太后的弟弟,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朕这个舅舅可是当世辩才,又熟读百书。”
田蚡跪下来,道:“谢陛下夸奖,臣受之有愧。”
刘彻挥手道:“行了,你退回去罢,正如你说的,朕心里头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他说完这句话,在场的诸侯王不禁都抬头去看刘彻,心里都在猜测这个人选是谁。
刘彻半天不说话,似乎是抻着这帮人,就像看他们着急着慌的样子,确实也是这个样子的,刘彻就是恨铁不成钢,嫁别人的女儿的时候,就大义凛然,满口的国之大义和为国为民,结果轮到嫁自己的女儿了,一个个吓得几乎尿裤子,滖成这个样子。
刘彻复又站了起来,步下台阶,慢慢的走到殿中间去,看着各个诸侯,笑道:“朕觉得……河间王的女儿刘芳翁主,相貌出众,聪慧贤淑,十大体懂规矩,是最好的人选。”
河间王突听见自己的名字,等了片刻,听刘彻一个字一个字,极为缓慢的说完这一串褒奖赞美的话,只不过他心里可没有半点的高兴,一下子心沉到了湖底,一口气没吊住,仰了过去。
旁边的大臣和诸侯王一下子乱了,赶紧托住河间王,道:“陛下!陛下……河间王晕了过去。”
刘彻冷笑了一下,道:“高兴坏了,是啊,这等为国为民的国之大义,河间王能摊上,也是他的福分,那是高祖皇帝显灵……行了,找个御医过来给河间王看看,顺便去通知河间王翁主刘芳,准备和亲匈奴。至于和亲的事宜,有丞相许昌亲自操办,不用朕再多说什么了罢?”
许昌赶紧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颤巍巍走过来,跪下道:“诺。”
刘彻嘴角挂着笑意,再次扫了一下在场的众位大臣,随即迈开步出了承明殿。
李延年跟在后面喊了声退朝,随即也跟着出来,扶刘彻上了车,放下陈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