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没想过刘彻这么绝情,幸而自己没有真的和他有关系,也没有怀上龙种,她现在心里只剩下了庆幸,还有打击。
卫子夫在平阳侯府受教导,自然知道皇宫内院的艰辛,但是她从没想过,皇帝能对一个女人这么绝情。
卫子夫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刘彻见她点头,当下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才觉得轻松了不少,脸上的表情也和颜悦色了,刘彻觉着这事不能拖,道:“行了,你去罢,现在就去找御医,听到了没有。”
“……诺。”
卫子夫从地上爬起来,身体都禁不住晃了晃,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转身往殿外去。
刘彻见她如此可怜的样子,道:“等等。”
卫子夫听见声音,整个人震了一下,睁大了眼睛回过头去。
刘彻也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子太绝情了,道:“你现在过去,这几天就不用来当值了,好好休息……还有,朕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在平阳侯府做骑奴,阳信长公主曾和朕讲起过,说他酷爱骏马,那不如让他到建章来当值罢。”
卫子夫听他这样说,连忙跪下来,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怀孕,自己弟弟平白来的好事,卫子夫自然欣喜,但是面上仍然装作楚楚可怜,扣头道:“奴婢替弟弟谢陛下洪恩!”
刘彻挥手道:“去罢。”
卫子夫又扣头,道:“奴婢谢陛下恩典。”
说着爬起来,退了两步,要往外去,刘彻看着她的背景,第二次开口叫住,卫子夫又停下来,刘彻道:“这件事情不能叫皇后听到,知道了么。”
卫子夫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却只能点头,“诺。”
刘彻等她走了,还在琢磨这件事,就怕卫子夫嘴不严实,让皇后知道了。
过了好半天,才拿起竹简来,继续看奏章。
嬴政正卧在矮榻上,他这些日子只是发懒,却没有别的什么太大的反应,要不然嬴政根本没有察觉,如今先让刘彻知道了,嬴政就是想弄掉也没了办法。
楚服端着水果进来,放在矮榻的小案上,轻声道:“娘娘,奴婢方才从外面听到了些消息。”
嬴政只是轻笑了一声,道:“神神叨叨的,你能听到什么消息?”
楚服并不说话,嬴政这才睁开眼来,挥手让众宫人退下去,楚服这才道:“这是了不得的事情呢娘娘。听说皇上正在召见御史大夫赵绾还有王臧,两个人撺掇着皇上趁着太皇太后去骊山汤泉宫,在早朝上宣读一切事务不必经由太皇太后,直接上报或者执行。”
嬴政眉头皱了一下,抬眼去瞧楚服。
楚服仍然跪在一边,低着头。
嬴政道:“这事儿,为何要讲给我听?”
楚服道:“因为奴婢知道娘娘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所以拿不准什么,怕误了什么事。”
嬴政冷笑了一声,道:“你如何知道的?”
“是不小心听到的。”
嬴政道:“还有人听到么?”
楚服道:“奴婢不知,只是两位大人说话声很大,又不是在宣室里,恐怕听到的人不少。”
嬴政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这种事情还不周密安排,看起来刘彻的历练不是少,而是太少,虽然老太太在骊山,但她的耳目遍布整个皇宫,连楚服都听说了,太皇太后又岂能没听说。
他并不想去管这种闲事,虽然说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刘彻的皇后,若是刘彻把老太太惹急了,景帝那么多儿子,保不齐太皇太后就会扶一个听话的上台。
但是这几个月他是知道刘彻的,刘彻意气用事,初生牛犊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听劝。
嬴政就等着这回刘彻狠狠摔个跟头,凭借着老太太对窦太主和陈皇后的宠爱,似乎也到不得废帝的地步,等老太太和刘彻真的对上了,自己再出去做个好人和事老,这种便宜捡的也轻松方便。
嬴政半天没说话,突然开口道:“你这个人精,还听说了什么吗?”
楚服赔笑道:“娘娘是如何知道的?真叫娘娘给猜着了,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不过也不是如何大的事儿。奴婢来椒房殿之前,是一个唤作卫子夫的侍女在服侍娘娘,不知娘娘还记得不,奴婢听人说,卫子夫要腾达了,他的弟弟,似乎是叫卫青的,被皇上亲自点名,如今做了建章卫。”
嬴政点点头,“那卫子夫呢?”
楚服道:“这就没有听说了,凡是新人充入掖庭,都会有黄门内室的人给娘娘呈上掖庭簿册,但是近些日子也没有人给娘娘拿掖庭簿册来。”
嬴政只是笑了一下,就没再说话,那天刘彻醉酒之后的好戏可是嬴政亲手安排的,奈何刘彻比他想象的更为多情又薄情,只赏了家人却不赏本人,这还确实像是历来皇帝的作为。
☆、第二十二章 拟诏
太皇太后只是偶感风寒,加上年纪大了,所以下面的人重视得不得了,到骊山的汤泉宫泡了这些天的温汤,早就好的差不离了。
其实太皇太后也知道,皇帝大了,自己该适当的撒撒手了,如今这样子,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天天听听虫叫,泡泡温汤,也挺逍遥的。
太阳就要落山,太皇天后让人扶着她往亭子里坐一坐,吹一吹风,坐一会儿也就该就寝了。
太皇太后正摆弄着装在金笼子里的虫子,东宫卫尉程不识走了过来,跪下来,道:“太皇太后,太常窦彭祖求见。”
“窦彭祖?”
太皇太后听见他的名字,顿时皱了眉,窦彭祖自然也是她窦家的人,但是只要这人往自己这里跑,准没有省心的事儿。
眼下她这是疗养,也不想管什么朝政,皇帝也十七了,有自己的想法,正好趁这个时候让皇帝自己倒腾倒腾,看看刘彻的真本事到哪里。
程不识看出了太皇太后的意思,有些犹豫,道:“太常似乎有些要紧事想和太皇太后禀明。”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道:“罢了,老远赶过来的,就让他过来说话把。”
程不识应声,站起来退了下去,不一会儿窦彭祖就拎着自己的下摆,小步上了台阶,进到亭子里。
窦彭祖“噗通”就跪在石板地上,哭诉道:“老太太啊,您这回可要出山啊!皇帝被那帮儒生教唆着,已经把朝廷弄得乌烟瘴气了,挤兑咱们老臣也就不说什么,谁让自己没本事呢。但是老太太啊,这帮子穷酸儒生已经挤兑到您的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