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宵衣黑线,他不需要捧场,谢谢。
难得发一次言还被弄尴尬了的裴少侠重新归于沉默,杭三少却顺着那句好,解释道:“关键就在这个怕字。所有江湖人都怕你,你就是霸主,你想让谁死,谁就得死。若无这个字,就算你的势力冠绝江湖,也只是地位高而已,别人对你便会敬,不会怕。敬,所有门派无论大小,皆可相敬如宾相安无事,怕,却只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时机成熟,必被群起而攻之。天然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呃,我实话实说,还望裴兄别介意。”
“他不会的,”春谨然连忙让杭明哲安心,“他对天然居的感情,和你差不多。”
杭明哲囧,瞬间反应过来这其中必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若只因为蛊毒,他该恨杭家多一些,而非天然居。
但杭明哲没有春谨然那颗追根究底的心,所以将话题重新转回初始:“不管你们信不信,杭家没有称霸江湖的打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春谨然相信,或者说,他愿意相信。
“蛊毒的事情,对不住大裴兄弟了。”杭明哲忽然道。
“果然如此。”春谨然叹口气,“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如果蛊毒也好,药人也罢,是杭家做的,为何到死,靳夫人都没有喊冤,甚至临死前的一言一行,都坐实了她蛊毒制人为祸江湖的罪行。现下想来,应该是你们‘无意中’将蛊毒的秘密泄露了给了靳夫人吧。”
杭明哲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不不,瞒过了,还瞒得很惨,”春谨然坦然承认,“我只是刚刚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杭明哲挑眉。
裴宵衣忽然灵光乍现,不可置信道:“陆有道?”
春谨然点头,随后看向杭明哲:“我想,陆有道身体里的蛊虫应该与靳夫人无关,而是杭家养的。目的……难道是给杭夫人治病?”
杭明哲惊讶地瞪大眼睛。春谨然说他天赋异禀,他倒觉得春谨然才神鬼莫测!
“没什么玄乎的,”春谨然哑然失笑,“那阵子杭老爷子一心为杭夫人寻医问药,我想不出他还能分心做其他事。而且我们在王家村遇见陆有道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三个月前曾与杭老爷子一起来村子里找枯雪草吗,我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杭夫人,寻药,枯雪草,王家村,这些都在一条线上,所以在这条线上出现的陆有道,肯定也与杭夫人的病有关。”
“那你一定也记得我那时候和你说过,最后一次见陆有道,还是四年前的武林大会。”
“没错,”春谨然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会儿愈发鄙视,“你的装疯卖傻简直炉火纯青。”
杭明哲冤死:“那时候我真没骗你,看他成了药人,我也吓傻了。是等到带着他的尸首回杭家之后,爹才私底下告诉我。其实陆叔在武林大会之后,便一直没再在江湖冒头,可是私底下,一直为我爹做事,因为我爹有恩于他。在丁若水说出枯雪草之前,我爹曾寻遍古籍,有一本上写苗疆的蛊虫可治百病,做法就是在一人身上种蛊,然后放其血给病人饮用。我爹找来了蛊虫,也按照书上所载精心饲养,但种蛊这种事九死一生,而且书上并未记载如何解蛊,所以我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找谁来做这个倒霉之人。不想陆叔得知后,偷偷将蛊虫种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恰逢那时候我们要去王家村寻枯雪草,我爹不知情,便吩咐陆叔暗地里跟着,以作护送,结果跟到王家村,陆叔蛊毒发作,不见了踪影。后来我爹寻到了枯雪草,救我娘心切,便暂时放弃去找陆叔,返回了杭家。后来的事情,你们也清楚了。”
春谨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曲折。
陆有道以身试蛊的时候,又怎会想到那小小的蛊虫,竟会在日后的江湖引起血雨腥风。杭匪怕也不会想到,昔日为救妻子寻觅的古方,竟成了为女报仇的利器。
难怪老话总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夏侯正南和青门的事,与杭家有关吗?”这是春谨然最后的问题,他希望没有,若杭明哲否认,他便信。
“夏侯正南的死是个意外,我想到夏侯赋的死会让他大受打击,但直接驾鹤西去,确实是我没想到的。”杭明哲的叹息里,带一丝误让无辜的不忍,“至于青门,大裴兄弟该比我还清楚的,纯属靳夫人自己使坏。我唯一布的局只有雾栖大泽,对天然居,苍天可鉴,我真的只让父亲假装不经意地透露了蛊毒秘方,然后让大哥假装坏蛋去问她买了药。”
春谨然歪头:“我记得你说你大哥不知情?”
杭明哲摊手:“那是之前,后来发现需要用到大哥,就只能全盘相告了。”
春谨然:“你大哥没说你才是最适合继承家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