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问谢小江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方再一次垂下了眼睛,看起来不像是愧疚,而是伤心。
谢小江沉默了半晌,道:“我当时被人骗了钱,实在没地方去,才会偷偷住到你家。”
魏宇寰:“小区管理森严,你是怎么潜进去,还没被摄像头拍到?”
“沿江那段的围栏间隙比较大,我一钻就钻进来了,”谢小江摸摸鼻子,道,“我以前一个朋友告诉我,普通摄像头上一般都有个红光,我就看哪里没有红光,就走那里。我还观察了两天保安巡逻的时间,以及看哪家的灯从来不亮,就锁定几个目标,先找个最好翻的,就你家了。”
魏宇寰挑眉:“我家最好翻?”
谢小江竖起一根手指,认真地跟魏宇寰科普:“是啊!沿江那一排房子摄像头最少,靠阳台那一侧又有很多花台,很好爬的。”
魏宇寰听得额角直跳……
罢了罢了,他也不想继续追究这件事,回头让物业解决谢小江指出来的几点安全问题就算了结。
这样的“寄居蟹”一只足矣,多了他可消受不起。
终于审问完毕,魏宇寰起身,带谢小江下了一层楼,在辰星港的精品男装店逛了起来。
谢小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胆子也大了许多:“魏老板,你买衣服啊?”
魏宇寰道:“是给你买。”
谢小江惊讶:“为什么给我买?”
魏宇寰瞥了他一眼:“到时候带你去喝酒,你穿这身衣服不给我丢脸吗?”冰红茶T恤衫他已经忍了,对方现在这身仿佛裹了层灰的破棉袄他是实在忍不了了。
谢小江恍然大悟,态度也配合多了。随手翻了一件普通卫衣的标价,谢小江顿时又变了脸,心道:“卧槽,这衣服镶钻石了么,真他妈贵!”
他不敢再碰,怕碰掉一个扣子卖了自己都不够赔。
见魏宇寰连着让自己试了几件,谢小江心有惴惴道:“老板,这衣服万一给我穿坏了怎么办?”
魏宇寰:“衣服本来就是要试的,才试就坏了说明质量不好,不买也罢。”
谢小江:“我是说买回去以后。”
魏宇寰:“那就再买呗。”
谢小江惊讶道:“你不要我赔吗?”
魏宇寰这才明白谢小江的意思,敢情这小子还以为这些衣服是借给他穿的?他笑道:“本来就是买了给你的,干嘛要你赔?”
谢小江惊了半晌,才傻乎乎地冒出一句:“魏老板,这生意你太亏了。”说完,谢小江还后知后觉地捂上嘴,似乎怕魏宇寰醒悟过来。
魏宇寰暗笑,是啊,被人白住了房子、踹了命根子,现在还自掏腰包给人买衣服,他也觉得自己像冤大头。
可谁让他向来宠情人呢?虽然现在人还没到手,但糖衣炮弹得先轰起来嘛。再说了,谢小江要真能搞定汪大旗,那何止几千万的利益?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呵呵。
“亏不亏我说了算,”魏宇寰取了两件衣服递给谢小江,一边说,“我不止给你买衣服,你要是做的好,我还给你发工资。”
谢小江:“……”
魏宇寰一口气给谢小江挑了三套冬装,一套正式,两套休闲,外加各类鞋子四双,一枚BVLGARI腕表,再加上成打的内裤和袜子,一下花掉了近十万。
谢小江全程只看见他不要钱似的拿着卡刷刷刷,买买买,一脸懵逼……
他又有点不安了,这姓魏的说帮他喝酒他们的恩怨就购销,那喝一次也是喝,喝一百次也是喝,他必须得问问清楚,“老板,你要让我帮你喝几次酒?”
魏宇寰道:“你要是酒量达标,估计就两次,一次试酒,一次正式。”
谢小江指着一地的大包小包和被魏宇寰刚刚召唤来拎东西的司机,问道:“那为什么买那么多?”
魏宇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挑剔道:“你要帮我去喝酒,就得扮演我的下属,平时自然要穿得好一点。”
谢小江:“……”
好吧,老板说的都是对的。只是,穿的好点他理解,但为啥魏老板连内裤都要帮他买?而且买的还都是几百块钱一条的,难道连内裤都是面子的一部分吗?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太难理解了!
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魏宇寰问他:“你现在住哪儿?”
“公司宿舍,”谢小江苦着脸小声抱怨,“不过你让人把工作都辞掉了,我都回不去了。”
“那正好,直接回春江花景苑吧,”魏宇寰勾着嘴角笑道,“我让你光明正大住那儿,怎么样?”
谢小江:“……”
司机正驱车驶向春江花景苑,谢小江突然弯腰捂住了肚子。
魏宇寰问:“怎么了?”
谢小江道:“肚子疼,那个,能不能找个药店停一下车?”
魏宇寰第一反应是“谢小江又想耍诈逃走”,立即警觉起来,谁让这小东西有那么多前科!但他盯着谢小江观察了几秒,发现对方确实面色苍白,不像是装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魏宇寰问。
谢小江哀怨地瞅了他一眼:“你打的啊……呃,刚刚,我好想,也有点吃多了。”
魏宇寰:“……”该死,他都忘了这小家伙挨过自己的揍了!他练过两年拳击,之前那一下,的确出手挺重的。
“去医院。”魏宇寰铁青着脸,指示司机掉头。
谢小江:“哎,不用了,去药店买瓶红花油抹一抹就好了。”
魏宇寰不听,直接带他到最近的医院挂急诊,确认只是胃部瘀伤才彻底放心。
谢小江被仔细照顾着,看着魏宇寰忙前忙后地替他取片、咨询、配药,突然有点感动。
这是他在这个城市两年来,第一次被人这么关照,尽管这种关照来自一个不知道如何描述关系的人——不是朋友,不是亲人,不是女友,更不是上司。
甚至,那是一个让谢小江产生亏欠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