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仪便道:“既然里头被弄脏了,那便算了吧。这里待着怪冷的,附近可有阳光好的地方?我去把裙摆晒晒就好。”
反正她今日穿的月华裙是淡绿色,倒上去的茶是绿茶,水渍一干也看不出什么了。
还不待那引路的丫鬟说话,那圆脸丫鬟便道:“花园里太阳正好,奴婢知道那里有个好地方,奴婢带您去吧。”
林锦仪点头,说:“那可以,走吧。”
圆脸的丫鬟说着便要带她们过去,引路的丫鬟却悄悄转身,准备回花厅去通风报信。
元问卿看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道:“你家太太让你跟着服侍将功抵过,你怎么好先走。陪我们一道过去。”
引路的丫鬟没办法,就这么被元问卿一路拖了过去。
从水榭走了大概一刻钟,林锦仪等人便到了花园里。
初春的园子里,春光烂漫,别有一番景致。
林锦仪和元问卿在凉亭里坐下,让引路的丫鬟给她们介绍一下园子里的花卉。
引路的丫鬟心急如焚,却不得脱身,只得硬着头皮跟她们介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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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纪氏正招呼着一众太太小姐。
她的余光时不时往门口看去,心中计算着时辰。
正当她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个动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的时候,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口中还大呼道:“太太,不好了,水榭那边出事了!”
这丫鬟并不是她事先安排好的那个,但总归她的计划是成功了。纪氏面上一喜,笑容一闪而逝后,她做出一副也十分吃惊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丫鬟惊慌失措道:“姑娘正在换衣裳,突然有人闯入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只好来禀报太太。”
纪氏佯装惊呼一声,“你们是怎么办差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又转头对着苏氏歉然道:“世子夫人,实在对不住,令嫒在我们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是我照料不周。”
苏氏老神在在,闻言挑眉站起道:“是我们家锦仪出事了?那我可要亲自过去看看了。”
纪氏就怕苏氏不肯接话头,把事情给按下去。此时听到苏氏居然这么配合,她心中自然更加愉快,道:“确实该过去瞧瞧。若是这个丫头瞎说,坏了林二姑娘的闺誉,看我怎么收拾她!”
在场那么些人已经是议论纷纷的了,纪氏又道:“有没有太太愿意一道前往的,咱们一起去为林二姑娘做主!”
听到有热闹可以看,不少人都站了起身,纷纷附和,“是该为林二姑娘做主。”
那报信的丫鬟就这么领着一行人就这么一起往水榭去了。
路上纪氏还在假惺惺地劝着苏氏,劝她千万想开些,毕竟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愿的。
苏氏听了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发生的一起跟她无关似的。
纪氏心下冷哼,心道你就装吧,看一会儿你还装不装的下去。
说着话,一行人就到了水榭。
纪氏和苏氏走在最前头,此时纪氏抬脚便要往向阴的那间去。
来报信的丫鬟连忙道:“太太,错了错了,不是那间。”
这怎么可能会错?纪氏心头一跳,却看那报信的丫鬟已经领着其他人去了向阳的那间。
不好的预感袭来,纪氏连忙跟了过去。
一行人刚跨上台阶,就听到了里头呜呜咽咽的哭声。
一听到这哭声,纪氏的头皮就炸开了。这声音不是来自林锦仪,而是来自女儿岑钗!
纪氏哪里会想到女儿会出现在这里,眼下却骑虎难下,只能在门外道:“阿钗,你怎么了?”
岑钗一听到她的声音,在里头哭的更厉害了,还喊道:“娘,你要为阿钗做主啊!”
纪氏忙道:“你别急着哭,外头有娘和其他太太在,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在自己家里,你能有什么事儿呢?”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岑钗,还是安慰自己。
正说着,水榭的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走出来却不是岑钗,而是一个身着宝蓝色绸衫,头束紫金冠的男子。
纪氏吃惊不已,连连后退:“您、您怎么在此处?!”
一众太太里立刻有人认出了来人,惊呼道:“十王爷?!”
先帝一共有十个儿子,最小的便是眼前这个。幺子自来最受宠爱,十王爷也不例外。只是被先帝爷宠爱的太过了,惹上了爱酗酒,爱吃五石散的恶习,前几年饮酒过度的他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元妃,被当今褫夺了封号,如今便只能按照齿序,称他一声‘十王爷’。
十王爷脸颊酡红,眼神略有些迷离,歉然道:“本王饮醉了酒,误来到这里,唐突了岑姑娘,是本王的错。”
纪氏怒目圆瞪,又是生气又是惊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出这样的事。
苏氏在一边凉凉地道:“原来出事的不是我家锦仪,倒让我白担心一场了。不过十王爷,”她顿了顿,“岑姑娘到底是个姑娘家,你这般唐突了佳人,总要给个说法的。”
十王爷摸了摸鼻子道:“夫人说的又道理,阖该如此。稍后本王便会进宫面圣,求皇兄赐婚。”
‘赐婚’两个字无异于一道惊雷,响在了纪氏耳边。纪氏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她身旁的丫鬟手忙脚乱地把她给扶住了。
十王爷道:“看来岑夫人是惊喜过度了,本王也不耽搁了,这就进宫去了。”说着对着众人抱了抱拳,抬脚便走了。
一众太太小姐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摸不着头脑。
一切都在苏氏的掌握中,她毫不慌乱地指挥着丫鬟将纪氏扶进水榭休息。
屋里岑钗听到了方才十王爷一番话,后知后觉外头来了那么些人,又见她娘昏了过去,越发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
到底是岑家的家丑,她们这些外人也不便再留下去,元夫人便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便各自回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