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苏澜宇盯着手里的琉璃瓶,才想到能不能把这些好梦都归还了,结果玄都似乎看破了他心里所想。
“没用的,这些梦已经揉和在一起,无法归还了。”
苏澜宇虽然不知道那个中年男子是何方神圣,但明白他讨人魂魄,绝对不是要做什么好事,于是继续道:“那这些村民的魂魄也得归我们。”
玄都:“可我答应给那个人了。”
“不肯吗?那你觉得单单就这些人偶加一个你,就能困住我们吗?”他在魏殊寒的梦境了溜达了一圈,不知不觉内力已经莫名其妙地又提了两层。
他一抬手,当即放倒了两只人偶。
他道:“你说我救还是不救?”
玄都一咬牙:“行,都给你。不过你要是救不醒他,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全须全尾的离开的。”
苏澜宇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就坐到了魏殊寒的旁边,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醒不过来是可惜了些。
不过要救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将琉璃瓶打开,用自身意识承载着这些杂糅的梦境一同输进魏殊寒的脑袋。
韩君平注意到他冷汗连连,当即道:“有危险的话,你不要逞强。”
这种高难度的操作放眼整个江湖,也就苏澜宇能胜任,他是帮不到他的。
“没事。”
可惜苏澜宇这句“没事”,一点都没能安抚韩君平狂蹦的心脏。他想,苏澜宇只要不对劲,就立刻把他拉出来。
即使有了别人梦境的协助,魏殊寒的梦魇也是很难被打压的,这日积月累出来的黑暗,太过沉重。
苏澜宇最后用蛮力将它封印,几乎消耗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一醒来就吐出了一口血。
“苏澜宇!”韩君平吓的肝都裂了,在看到那口鲜血的同时,活生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肝肠寸断”。
“没事。”苏澜宇一摆手:“他应该不久就能醒了。”
说完他一个趔趄,差点腿软跪到了地上,韩君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苏澜宇笑着打哈哈:“不当教主好几年,人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韩君平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苏澜宇再陷入险境了。不然就算苏澜宇没死成,在那之前他可能会被活活吓死。
一旁的兰儿和穆余像是被打了一个“晴天霹雳”,先是玄都称呼兰宇为“苏澜宇”,然后兰宇又自称自己为教主。
就这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里,他们的三观被刷新了一遍,然后还是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他们竟然和邪教教主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穆余就更为懊恼,他还和苏澜宇坦诚相待,一起睡了四年。
而且……他好像还对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产生了爱慕之意。
即使原本他们就不可能。
知道真相的穆余不但懊恼,甚至还想去跳个二十遍的黄河。
“把那些人的魂魄给我。”苏澜宇将身上带着的一串稀奇孤独的东西变大,成了一个长魂灯。
玄都刚将魂魄放出来,一群魂魄便都被长魂灯吸了进去。
“长魂灯?”韩君平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认了出来,其余两人实在想不到这么简陋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炼魂神器——长魂灯。
韩君平疑惑地看着苏澜宇:“你……”
“我没回去过,但前些天我教大护法见了一面。”海棠行色匆匆,只将长魂灯塞进他手里,然后留下一句:“小心你自己。”
就走了。
苏澜宇能理解出一个大概的意思,捏了捏韩君平的手掌:“他出来了。”
还没等韩君平吧咂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的意思,魏殊寒就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睛。
“小寒。”玄都几乎扑了上去,尽管是喜极了,也没能而泣,这就是身为一只人偶的悲哀。
魏殊寒睡了怎么久,此刻醒来还是一头雾水,他问道:“我怎么还活着?”
苏澜宇唤醒他的时候还留了一手——将魏殊寒睡着后,玄都的所作所为也留在了他的记忆里了。
他应当有权利现在就知道这些。
果不其然,魏殊寒的意识慢慢转寰,看到了苏澜宇留下的记忆,都是血的颜色,而其中的主角,还是他深爱着的玄都。
他气的一个翻身下床,不顾玄都的阻拦,在木屋后边他祖父的墓碑后,看到了垒的足有一人高的白谷堆。
“混账东西!”魏殊寒转身捏住他的领口,红着眼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活着……是不是只会杀人了?”魏殊寒质问道:“用白骨垒出来的这条命,我不会要的。”
玄都解下了挂在腰间的一把剑,递给了魏殊寒,魏殊寒气急攻心地将剑拔了出来,指着玄都道:“我先杀了你!”
玄都知道这只是魏殊寒的气话,他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怎么会舍得在自己身上捅一个窟窿。
他僵硬地粲然一笑,用那日魏殊寒相同的姿势撞上了那把剑,他道:“记得,不准自杀,好好活着。”
魏殊寒的眼神和他那日如出一辙,玄都竟从这里边品尝出了报复的快感。
不同的是魏殊寒哭了,因为他是人,可以有眼泪。
玄都拔出了胸口的那把剑,踉跄地上前吻了魏殊寒一口,他道:“你哭什么?我又不会痛。”
“不要!”
可是玄都是只人偶,伤了要害,没有医生能救。
他死了,魏殊寒也摆脱了梦魇。从根源处断了,魏殊寒也不会再有什么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