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公主的彪悍,由此可窥知一二。
这件事情前阵子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少有不知道的人。
林媛到底不意自己堂哥会说出这样的话,又因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便劝了句,“小堂哥何必这样快便放弃了……若是殿试上能够得了皇帝陛下的青眼,到底还是有机会的……”
这样的话终究是安慰不到林璟,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林媛点了点头,却不再说什么,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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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璟在三月的春闱会试中取得了第六十六名的成绩,这个成绩,并不怎么坏。
今年的殿试和往年一样,取前会试中的前一百名参加,林璟自然在列。
会试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被安排在了六月份,林媛只知道自己的小堂哥如往常一样大部分时候都在书房里看书。林媛后来见了他,倒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那一日的恍惚也不见了,只是不清楚他心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六月也是徐悦秋出嫁的月份,她出嫁的日子在六月十六,这一天离殿试还有个四天的时间。
好朋友要出嫁了,林媛和齐莺语自然是要去添妆的。两个人商量着,都一样的准备了一副赤金嵌宝石的头面,一对赤金嵌宝石镯子,再并一对赤金嵌宝石项圈以及一对赤金的嵌宝石耳环。
徐悦秋是她们三个里头最先出嫁的,林媛和齐莺语出手都大方,也是真心把她当作好朋友的缘故。她们到了徐悦秋的房中,瞧见她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几乎瞧不见原本的模样,便都忍不住笑起来。
趁着这会房里头没有别人,齐莺语抓紧了时间打趣徐悦秋,“我先前常听人念叨,新娘子的顶顶美的,今天瞧见了你,哎哟,果然是这样一回事!你说说,这连脸都瞧不清楚了,可不是顶顶的美么?”
徐悦秋横了她一眼,脸上却带着笑意,又说,“等你嫁的时候就知道有多不好受了,我觉着这样一点都不美,原本的模样都瞧不见了,可是人家说了,就是得这个样子,都得这个样子,能有什么法子?”
林媛便又插嘴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总归你平日里多美,今天只会更美。”
坐在梳妆台前穿着大红喜服的徐悦秋提着裙子站了起来,捏捏林媛的脸,“不许变着法子损我,瞧不见我的脸了就比平日里更美了,以为我笨得听不懂么?”
三个人嬉笑着,徐悦秋又叹气,“怎么样都好,只是想着这就要离开爹爹娘亲了,便觉得舍不得,恨不得再回到小时候,重新让爹爹娘亲陪着长大一遍。”
林媛和齐莺语见她说出这样伤感的话,忙安慰了她好一通。
可等到后来徐悦秋真的拜别父母的时候,还是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已。吵吵闹闹一整天,到底是顺利出嫁了。
没过去几天,又是殿试放榜的日子。
殿试上考生们的表现,外人自然是不清楚的,凑趣的人不过是能够去瞧瞧结果罢了。
虽则只能够瞧一个结果而已,但感兴趣的人却是不少,一时也是热闹得紧。
林媛被齐莺语拖着出来凑热闹了,到底是因为不仅这一天会放榜,公布殿试的结果还有状元、榜眼、探花三甲骑马绕长安街一展风姿这一环。林璟今天也在殿试之列,齐莺语便拿这个作为理由,拖着林媛出来关心一下她的这位小堂哥。
她到底抝不过齐莺语便跟着她出来了,两个人坐在茶楼上,只打发了仆人去瞧放榜的结果。无非是让仆人记住了三甲都有谁,再特地留意一下林璟的名次罢了。
林璟会试排名第六十六,六六大顺,倒是好听。要从六十六名一跃成为前三甲,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看策问的结果,能不能够让皇帝满意、能不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
林媛但知道林璟前阵子时常会和自己父亲讨教一下问题,自己父亲对这位侄子颇有赞赏之意,只到底有多么的好,便并不清楚了。想到先前自己小堂哥偷偷和自己打听四公主时那样脸红的模样,倒是想不出来他在殿试上能够如何大展风采。
齐莺语和林媛一边赏景一边闲闲的喝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仆人终于匆匆的跑过来同她们回消息。被打发去的是林府的仆人,这会儿回来的时候,脸上很有欣喜的样子,想来是有个好结果了。
他仍有些气喘吁吁的,却语气欢快的同林媛和齐莺语说,“堂少爷得了第三名,是本届科考的探花郎,听说皇帝陛下在殿上很是夸奖了堂少爷一番呢!”
林媛和齐莺语都被这样的好结果给弄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已,林媛已是高兴的说,“太好了!”又道,“这事情办得不错,赏你一个厚厚的封,下去吧。”
那仆人结果林媛的大丫鬟碧衣给的上等封,乐呵呵的退下去了。
齐莺语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便笑,“瞧不出来,你堂哥这样的厉害,还是探花郎呢!不过那等子相貌,很符合探花郎的身份呀!”
林媛便笑着说,“我爹爹,我大哥……其实……都是探花郎出身呢……”
☆、第73章 清明
得知了放榜的结果,林媛和齐莺语便干脆就在临街的酒楼上坐着,等着届时一览登科士子“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景象。两个人喝茶吃点心,说说笑笑,加上喜事临门,一时气氛愈比先前轻松许多。
只是林媛和齐莺语还没有等到想看的景象,倒是先遇着了其他的熟人。
看到李妍和李璿同时出现在这酒楼,林媛便笑着站起来问好,对于他们为何在一块,并不过多好奇。她暗自看一眼齐莺语,先前心情不错的齐莺语这会却不知为何有些拘谨起来,又只和李妍说着话,连看都不多看李璿。两个人除去先前的问好,竟是再没有半句话。
林媛素知道他们关系不错,这样不咸不淡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又没有听齐莺语特别提过什么事情,一时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可这期间有旁的事情是毫无疑问的了。
林媛想着过去有什么事情齐莺语都并不会瞒着她什么,可始终没有同她提起过李璿的事,也闹不清楚齐莺语心底真正的想法。
李妍和李璿似乎原本订了别的桌,因知道她们两个在这里,便干脆拼了一桌凑在了一起,并没有分开另坐。
李妍甫一坐下来便道,“好说歹说总算磨着父亲同意我出来一个时辰,来的路上听说今年的状元郎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榜眼也并不是什么少年郎,只怕待会的三甲游街唯有探花郎一枝独秀。”半点都不和林媛、齐莺语分生的样子。
齐莺语只是笑,并没有接话茬,林媛便笑道,“小堂哥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倒是不曾预想的。”她仍是暗中观察了一下李璿,对方脸上带着两分的笑意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林媛又再瞧一眼齐莺语,这会的齐莺语看起来略有些心不在焉。
李璿几乎没有开口,齐莺语也是不言不语,李妍说话始终是林媛搭着腔。她听着李妍和她聊的这些话,却是话里话外都似乎不动声色打听着林璟的事情,心里总归比李妍刚来的时候明白了几分。
才聊了不多会儿,下头的长街人潮涌动,是什么个事情,却也很明显。往年每每状元、榜眼、探花出游都有不少的百姓会凑热闹,今天自是一样。林媛想起来去年的时候,齐浩然从边关回来,那个时候街道两旁也有很多人,似乎比今天还要多上许多。
百姓们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哪怕只是远远瞧上一眼,回去也可以和自己的亲人朋友谈笑,道上一两句状元郎的风姿,又或者品评一番几人的样貌如何、哪一位才貌双全云云。顺道儿打听上两句皇帝陛下夸赞了哪一位,说上两句此人前途不可限量的话,又或者是其他听说来的趣事。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情虽然离得很远,但一样愿意拿来闲闲聊上几句,权且当作是枯燥无聊、索然无味的生活中少有的一点儿趣事了。
挤挤人群中,唯有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打长街走过,无一不是春风满面的模样。这样必须欢喜的时候,便是平素里不苟言笑,也多半要做出点温润的模样来,总不能耸拉着一张脸,叫人瞧着觉得你心有不满。
一如之前李妍所说的那般,当头的那一位状元郎,乃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远远的瞧不大清楚却觉得这个人虽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但到底难掩疲惫之色。
林媛想到自己的大哥林煊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她瞧起来,唯独觉得大哥看起来比过去更加的成熟,可半点都不会觉得老了。若是比这一位状元郎来说两相一对比,怕是会生出自己哥哥年轻许多的感觉。
中间的这一位,便是这一届科考的榜眼了。他个子很高,至少这样坐在马背上,比林璟还要高上差不多半个头。林媛是知道自己的小堂哥身高的,比她的哥哥们略高上一些,比大部分的男子也都高一些,却比不过这位榜眼。
比起状元来,他似乎更加有些得意洋洋的意思,偶尔还会朝着百姓们略微的招一招手。李妍瞧见这一幕便笑着凑过林媛跟前,同她说道,“这一位榜眼也是不容易,寒门出身,少了家族的扶持,大抵是要比许多人都要更加的不容易些。”李妍话里的许多人,自然是指那些有家族扶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