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失去内应,也不再值得畏惧。龙走月长嘘一口气,不止抓到内奸,陌氏王朝的皇帝也关在天牢,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想到陌奕宗在押送天牢前说的话,她的情绪里撞入一丝异样。
走出刑房,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牢房之中,待走到关押陌奕宗的独立牢房附近,她停下脚步,犹豫不决。
见面也是吵架,还是不见了。
她旋身欲走,牢房内传来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哎哟哟,原来你也有今天,哇哈哈!”夸叶乘风肆无忌惮地嘲笑着陌奕宗。
小扇子在旁埋怨道:“乘风寨主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啊,你说要帮主子疗伤,奴才才带你进来的啊!”
“疗伤之前先聊会嘛!他当初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我也得报个小仇啊!”
陌奕宗的咆哮声破墙裂地。
“都给我滚!——”
龙走月无力地闭了下眼,扭身推开铁门。
夸叶乘风嬉皮笑脸地望过去,惊见来者是女王大人,赶忙溜边儿吹口哨。
“你惹他作甚?”龙走月诘问道。
“……我,我想到他耀武扬威的那些事儿,有点忍不住。”
龙走月看向牢房的内部,陌奕宗再次遭到四肢桎梏,小扇子则是跪在陌奕宗的身旁,给他喂饭。陌奕宗显然气都气饱了,撇开头叫小扇子滚。
“都出去吧,朕有话跟他说。”
夸叶乘风面朝陌奕宗的方向扮个鬼脸,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先行离开。
封闭的牢房之中,仅剩他们二人。龙走月打开提篮盒,剥掉白灼虾的虾皮,送到陌奕宗的唇边,道:“尝尝,龙茗国的海鲜特别新鲜,至于运往陌氏皇宫的虾子,估计多半死了很久。”
陌奕宗嗤之以鼻,讥笑道:“你们也就吃吃鱼虾,想吃熊掌、驼峰也没有!”
龙走月捏起他的嘴角,把他的嘴唇捏成椭圆形,命道:“张开嘴!一天没吃饭了还有力气拌嘴?你当你是铁打的?”
陌奕宗不领情,她选择硬塞,汤汁乱溅,搞得他甚是狼狈。
“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倘若我告诉朝臣,弄盏是你的孩子,朝臣会怎想?父皇又会如何看待这件事?莫非你希望弄盏变成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既然你当初执意要带走弄盏,就应该想好解决方案,不要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血浓于水,儿子见到我别提多高兴!”
“你们何时见过面?”
“那是我儿子,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见,你管得着吗?”
“你总是这样的态度,我根本没法跟你交流!罢了!”龙走月转身欲走,马尾辫却被一股力量扯住,她回眸凝睇,发现陌奕宗正咬着她的发梢。
他瞪眼龇牙,仰起头又扯了扯她的发辫。
“瞧你那样儿,跟恶犬一样。”
龙走月转向他的这一边,从墙上取下可以解开手镣的钥匙。
咔嚓两声脆响,陌奕宗的双手终于得到解放。
“你若是不肯吃饭,我这便离开。”
陌奕宗沉了口气,席地而坐,托起饭菜朵颐大嚼。
龙走月蹲在一旁,给他倒了杯茶,放在矮桌旁。
“没看我两手都占着呢吗?喂我。”
龙走月提起一口气,又注意到他满手的伤口,于是并未多言,托起茶杯,递到他的唇边。
“弄盏最近总在说‘虎慌’。莫非他喊的是父皇?”龙走月幡然醒悟。
听罢,陌奕宗不免心情大好,粲然一笑,嘚瑟道:“我儿子就是聪明,没错,我教弄盏说的,虽然他在讲话的时候有点漏风,好在一学就会。”
“……”龙走月暗暗地握紧五指,“娘”字分明比父皇简单多了,弄盏却从未叫过她,臭孩子,绝对是个小白眼狼儿。
陌奕宗喝了口汤,发现味美香滑,于是用勺子捞起食材研究,发现是一片片圆形的肉。他问道:“这是什么汤?味道不错。”
“象拔蚌北姑鸡汤。”
“象拔蚌?”
“外形酷似大象的鼻子。”
“什么意思?就一根鼻子在海里游?”
见陌奕宗神色迷惘,龙走月抿唇一笑,道:“海里有很多长相奇怪的东西,你想不想和我出海?”
“你会那么好心陪我去玩儿?八成是想把我推海里去吧?!”
“可不是吗?你知道得太多了。”
龙走月表面调侃,其实她的真实想法是,为了公平起见,她想给陌奕宗制造一次逃跑的机会,免得一吵架,从气势上总矮他半截。
当然,也不能把整件事做得太明显,否则他的牛脾气一旦冲上头,肯定会说,朕想走就走,用得着你瞎操心?
……
片刻后,太医重新为陌奕宗包扎了伤口。随后,龙走月命人给他换上一副相对轻便的脚镣。
他戴着脚镣这一走起路来,会发出哗啦啦的动静,满满的耻辱感。
“你把脚镣给我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