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有男子,他们来之前也颇有踌躇。听说这徐家夫人的织坊先前并不招收男子,不知自己前去可会回绝了。不过又细看告示上并未写明男女,便怀着一份希冀前来,盼着自己能被聘上。
实是家中已经好几日不见吃食上桌了,赊的银钱太多,小商小户也吃不消,纷纷回绝了他们。若再不寻份活计赚工钱,怕是一家子人都得饿死家中。
朱轩媖起先听说有不少男子前来,心有忧虑。却是徐光启劝她,“行得正,坐得端,你慌的什么?便是聘用了男子又如何?难道为夫的还能信不过你?”他捏了捏朱轩媖的鼻子,“我便不信了,他们能有我这般好。”
心里却直打鼓,这几年须发白了不少,同爱妻走在一处,旁人都纷纷侧目。看来回头得去寻些染料来,将自己这白了的须发给染黑了才好。
“自然没有夫君好。”朱轩媖笑盈盈地附和,“既如此,那奴家也不怕那等风言风语了。”她与徐光启温存了一会儿,便提了裙裾跨过门槛,出去招人。
外头还有旧织工在排队领工钱,一个个都脸色都极不好。看着朱轩媖出来,她们还想冲过去求情,叫张焘一个冷眼给唬着了。孙元化叉着腰,立在师娘的边上,眼刀子一个个地飞过去,再谄媚地请了师娘前去织坊,好看看那些过来征聘的新织工。
事情非常顺利,一应照着过去的办。朱轩媖只提了一条,“因这几日不安生,所以工期是落下了。奴家为生意人,最重信誉,若是交不出货来,往后亦难以维持。恳请诸位这些日子且辛苦些,将落下的赶上来,工钱算双份的。”
说罢,起身对那些新招来的织工盈盈一拜,“有劳诸位了。”
这次来征聘的以男子居多,他们那里见过这般娇滴滴的妇人。现下又是行礼,又是恳求,当下骨头就酥了,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怎么放了,脑子一热,全都给应了。
其实新东家说的也在理,赶不出货来,他们又没了营生。且辛苦这些日子,工钱人家都说了愿给双倍的,只要有钱,万事好说。
“新的丝料已请了人去江浙置办,你们且用新的应付些时日。”朱轩媖顿了顿,“若是不够用,届时再想法子。”她又问了可有自愿当管事的,工钱自然也是比织工要高上一些,一些人掂量了下,自告奋勇地上来。
朱轩媖掂量着一时半会儿挑不好,便让这些人每人且试上十日,轮过一回,再定下来。
福建商帮遇寇的事儿,最想瞒下来的不是漳州知府。受损失的是漳州城的商贾,传出去于他的官声有碍。可事儿到底不是发生在福建行省之内的,倒还算好些。
觉得最倒霉的,便是浙江行省的官员了。上至浙江巡抚,下至明州知府,就没人不想瞒的。这事儿一出来,天子必然雷霆震怒。后来不知怎么的,竟有人传了说天子那位除籍的荣昌公主而今便在漳州经营织坊,也在此次受害之列。
浙江巡抚当下就厥过去了。被众人掐了好久的人中才醒过来,望着周遭同僚的目光,未曾开口泪先流。
完了,完了,完了。
朝廷拨给浙江水师的那笔银子,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有份贪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想更1w的QWQ但是突然胃疼,不好意思食言了。
第192章
朱轩媖从织坊回来, 就发现家里头多了几个客人。她扫了眼桌上的礼物, 心中冷笑,这血本倒是下的不少啊。
看来贪墨的银子也不会少了。
“诸位是来寻我家老爷的吧。”朱轩媖朝他们福身行礼,几个男子赶忙立起来回礼。可她却没受这礼, 侧过身子避开了, “一介民妇, 不堪受此大礼。”
男子们尴尬地收回了作揖的手, “我们……”
朱轩媖不等他们将话说完,就给打断了, “我家老爷这几日不会回来, 若要寻人,可往城郊去。诸位大人, 奴家一个女子, 且不能见客,还请诸位早些回去吧。”
真是因男女有别?那为何织坊中有男织工?在场诸人心中明白, 这是朱轩媖的推托之词。他们想要说服朱轩媖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求求情, 可现下看来,人家并不想开这个口。
这闭门羹的滋味可不好受。来的人都是有功名的,在他们眼中,女子、商贾,啃着朝廷骨血的皇亲国戚,最为瞧不上。可现在,他们叫人狠狠打了个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