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责叛逆、鼓舞军心的言辞通通没有,做一做样子都不肯。此举难免让人怀疑,出兵是不得已,就其本人来说,并不想参与这场战事。
然而,想归想,终究没有切实证据。
秦璟照本宣科实无过错,不能平白无故指其消极出兵,不敬朝廷。
真敢有这个念头,百分百走不出校场,当即就会被点将台下的将兵徒手撕成碎片。
“出发!”
大军出征,队伍绵延数里,旌旗蔽空,鼓角相望。
秦璟策马在前,毫不理会同行的朝臣,完全将其视为空气。
张廉好歹给几分面子,路过会点点头,显示几分“善意”。
夏侯岩性情直率,甚至有几分高傲。同官员擦肩而过,猛地一抽马鞭。脆响声中,骏马撒开四蹄,溅起一地飞雪。
官员不提防,险些被战马掀落在地。不顾形象的抱住马脖子,吓得面色惨白。
见状,夏侯岩哈哈大笑,两侧将士也是面露讥讽。
这就是长安的官?
当真是长了见识。
官员满脸通红,却是发作不得。只能放弃骑马,老实的回到车里,非必要绝不露面,更不再表现什么“果敢”。
张廉和夏侯岩对视一眼,前者摇摇头,道:“此举过了。”
后者笑得更加肆意,又是一挥马鞭,笑道:“看着闹心,过就过,好歹能换个清静。”
就在这时,鹰啼划破长空。
秦璟拉住缰绳,放慢速度,抬头向空中望去。
云后现出一道矫健的身影,正是自南归来的苍鹰。
第二百八十六章 实力
太元六年,元月, 秦璟奉旨南下平叛。
大军由朔方郡出发, 一路风驰电掣, 日夜兼程,终于在二月间抵达雁门郡。
闻大军抵达, 雁门郡太守亲自迎出城外。
城外非叙话之地,秦璟当即翻身下马,同太守入城详谈。
军中官员心生疑惑, 有心探个究竟, 奈何连日赶路, 昼夜不停,骨头架子几乎颠散, 实在精神不济, 想得太多就会头疼。加上夏侯岩及其部曲在旁虎视眈眈, 抓住机会就要挑衅, 几人轻易不敢下车,入营后更不敢离帐, 当真是有心无力, 最终只能放弃。
比起同僚, 张蚝待遇稍好, 好歹不会拘于车内和帐篷, 能在营盘中自由走动。见秦璟迟迟不归,张廉也不见踪影,难免心头微动。
雁门郡太守是鲜卑降将, 却未随众人一起造反,而是旗帜鲜明的站到朝廷一边。四殿下此番入城,莫非是有什么安排?
想着想着,张蚝的神情更显严肃。遇甲士巡逻走过,未在营门前久留,转身回到帐篷,看着映在帐篷上的光影久久出神。
夏侯岩得报,知晓张蚝入营后的种种举动,斟酌片刻,令甲士稍安勿躁,盯着即可。
“一切等殿下回来再做计较。”
“诺!”
雁门郡,太守府内
王太守将秦璟请入正室,简单寒暄几句,很快转入正题。
“日前殿下遣人来,所言可确实?”
“自然。”秦璟颔首,看着对面的王太守,正色道,“我敬佩唐将军为人,今虽奉旨出兵,实非出自本意。”
王太守神情凝重,考量秦璟的话中有几分真意,良久才道:“殿下英雄盖世,率熊罴之旅、虎狼之师,数年间扫平漠南,逼得漠北诸部不敢南下,声震南北。”
秦璟没说话,等着王太守继续向下说。
“唐公洛举兵,概因族人无故被屠,祠堂被铲平火焚。并州、幽州起兵,并非真的脑生反骨,实因唐氏之事心生凉意,有兔死狐悲之感。”
“此事情有可原,法理难容。若唐公等被押送长安,必当以谋反论罪,腰斩弃市。”
秦璟依旧没说话。
王太守心中拿不准,声音更显低沉:“殿下信中说,有法可保唐将军及诸将性命,仆斗胆,可能请殿下详言告知?”
话音落下,王太守神情紧绷,心跳犹如擂鼓。
他十分清楚,话既然出口,再没有退路。
如果秦璟所言是真,那么,战火可解,更能少伤任命;如若不然,不只唐公洛和起兵的将要死,他自己和雁门郡上下都将被押上法场,人头落地。
表面忠于朝廷,背地里给叛军通风报信,当与造反者同罪。
如果来者是旁人,王太守绝不敢直言,更不敢做出这场豪赌。但是,面前的人是秦璟,是先下邺城后破长安,带兵扫平漠南,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秦璟!
他没有第二种选择。
不,或许有。
可他不能选。
做一场豪赌或许还有生路,怀抱侥幸,不只他自己,连雁门郡都将被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