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次徐莺怀孕时因为雪球差点被人谋算了之后,太子怕再有人利用雪球伤了她,便让人将雪球抱走了,只道等她生完孩子再将它抱回来。后来等她生了孩子,徐莺有了好玩的女儿,倒是将雪球给忘了,一直在几天前,安陵郡主来看她时,说起自己家里养的狗养了一窝小狗,问要不要抱给她养一只,她才想起雪球来。
徐莺心中对雪球颇为愧疚,这才向太子提出要将雪球抱回来养。
太子对她能想起雪球十分惊奇,但却拒绝了她的要求,跟她道:“昕儿还小,雪球的爪子利,它乱跑起来怕要伤了昕儿,等过段时间再将它抱回来。”
徐莺道:“会有人看着雪球呢,昕儿身边也一堆的奶娘宫女看着,怎么会伤了她。”然后又跟太子软磨硬磨了好几天,太子才终于松了口。只是雪球被抱回来之后,徐莺却发现它脚上的爪子被剪掉了,徐莺用眼神控诉了一番太子的残忍,但想到这对女儿来说是最安全的方式,倒底没说什么。
徐莺有将近一年没有看到过雪球了,曾经可爱憨态的小雪球变成了一只十分肥溜溜的大雪球。它倒是还认得她,一看到她就对着她“喵”了一声,然后眼哒哒的看着她,仿佛是在埋怨。徐莺将它抱在怀里跟它道歉,直道自己不该忘了它。雪球像是听懂了它的话,在她手背上舔了两下表示自己的原谅。
三郡主对出现在家里的新成员很好奇,用探索的眼神观察了它一个时辰之后,伸出手试探性的抓了一下它的尾巴,雪球十分亲热的对她“喵”了一声,然后这两个小伙伴成为了好朋友,连徐莺都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现在三郡主一起床已经不找徐莺这个亲娘了,而是一醒来就伸着手要去奶娘带她去找雪球。宫女怕雪球半夜醒来会爬起来伤了三郡主,并不敢让雪球睡在三郡主的屋里,而雪球像是懂得什么,晚上就只肯睡在三郡主房间的门口,等早上三郡主房间的门一被打开,雪球就倏的钻进她屋子去了,快得连照顾它的宫女都抓不住。
三郡主最近开始学爬,最喜欢的就是追着雪球跑,然后笑嘻嘻的去抓它的尾巴。
雪球也乐意配合她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常常在前面跑着让三郡主追,只是每跑几步就会停下来等三郡主一会。
三郡主爬了半天都没追上雪球,仿佛终于气馁了,蹲坐在垫子上不愿意爬了,反而低着头去玩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命锁,仿佛对雪球已经失去了兴趣,连徐莺都以为三郡主是爬累了,正准备要将她抱起来。而被抛弃的雪球觉得很受伤,可怜兮兮的“喵喵”几声走到三郡主身边,想要求拥抱求抚摸。
三郡主却在这时候突然伸出手,速度极快的抓住了雪球的尾巴,嘻嘻的笑起来,然后转头去望徐莺,仿佛是在说“看,我抓住了”。徐莺小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还不满半岁大的三郡主已经会耍计谋了,她正震惊于三郡主是太聪明呢还是太滑头呢,从门口进来看到这一幕的太子却已经走过来将三郡主抱了起来,高兴的夸赞道:“我们三郡主可真聪明。”
三郡主还听不懂聪明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这是夸自己的话,投李报桃的在亲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口水鼻涕的糊了太子一脸。太子被这满脸的口水鼻涕愣了一下,三郡主却已经嘻嘻的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水晶一样,让太子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太子抱了她在小榻上坐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小滑头。”
徐莺让人收了地上的垫子,自己走到太子旁边坐下,雪球此时则乖巧的蹲在她的脚边。
太子将三郡主抱在手上掂了掂,跟徐莺道:“又重了点。”
徐莺道:“她现在能吃得很呢,我正在努力控制她的食量,免得将她喂成了大胖子。”从三郡主四个月开始,徐莺就开始喂她吃一些米糊或粥之类的辅食。一开始徐莺还怕三郡主不接受,还想好了万一她不肯吃要怎么哄她,但没想到三郡主接受起来不仅十分快,而且非常喜欢。但就是吃得太多了,徐莺一怕她吃多了消化不良,二怕将她喂得跟雪球一样圆滚滚的影响美观。
太子道:“能吃才好,能吃才是福。”算起来,东宫的几个孩子中,昕儿是最好养的。昹儿就不用说了,比昕儿大七八个月的景儿明明生出来的时候是十分健康的,但养起来却难,已经一岁多了,还是只喝奶,别的什么都不吃,瘦得身上没有几两肉,三天两头的也要小病一场。反观昕儿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没有病过。
太子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小孩子脾胃弱,也不能让她吃太多了,免得消化不良。让麽麽们看着,每天定时定量给她吃东西。”
徐莺道:“这还用殿下说,早吩咐过了。”
太子点了点头。
三郡主知道太子每次来都要抱着她玩举高高的游戏,这次已经来了这么久,太子却一直没陪她玩,心里早就不满了,一边扯着太子的袖子一边不满的叫嚷起来。直到太子将她高高的举起,她才高兴的咯咯笑起来,脚在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想要猜到太子的脸上去。
徐莺颇为担心的跟太子道:“你小心些,别把她给摔下来了。”
太子道:“放心,她能有多重,怎么会摔下来。”
太子陪着女儿玩了一会,来没来得及跟徐莺说会话,结果这时候东院却来了宫女跟他禀报道:“殿下,刚才赵娘娘照顾二皇孙的时候累倒晕过去了。”
徐莺在心里吐槽:你怎么知道她是因为累倒晕过去的,就不可能她是自己病了晕了,或者是故意装的。
徐莺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甲,反正这时候她是说不出“殿下,您快去看看赵姐姐这样”这样的话来的。太子若要走她不拦着,但她才不想勉强自己装大方。反正她就一小妾,也不需要贤惠的名声。
太子却是叹了一口气,将三郡主交到徐莺手中,对她道:“我先去看看她。”
她到底怀着他的孩子,他能不顾赵婳,却不能不顾她肚子里的孩子。
徐莺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三郡主送他出了门口,目送他离开。三郡主看着来了没一会就离开的父亲,显得很不高兴。
一直能太子出了院子,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徐莺仍还站在门前。
梨香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娘娘。”
徐莺叹了一口气,道:“回吧。”然后才抱着三郡主一起进了屋子。
☆、第六十八章
东院里,太医已经替赵婳诊过脉,的确是劳累过度之态。太医走后不久,赵婳也跟着醒了。
等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站在房间里的太子,声音侬侬而又依赖的喊了一声:“殿下。”
病中娇容,配上这样的虚弱而又依赖的声音,倒是十分的惹人怜爱。
太子冷硬的脸色最终缓了缓,见她挣扎着要起来,声音温和了几分对她道:“既然病着,那便躺着吧,不用起来了。”
赵婳却摇了摇头,仍是扶了青盏的手做起来,然后望着太子自嘲的道:“我还以为殿下不会再进我的门了。”
因为先太子妃的事,太子对她的确有所迁怒,自从事情闹开,太子的确没有再进过她的房间,便是来了东院,也只是来看看大郡主和二皇孙。
赵婳挥了挥手,让青盏带着屋里的宫女下去,然后才开口对太子道:“我知道殿下对我有所误会,所以这些日子才会冷淡我。可是犯人尚且有个辩解的机会,为何殿下不能容我为自己分辨。”她说着,声音略带着哭腔的道:“我一直等着殿下给我这个机会,可是一直没有等来。今天若不是我这一病,殿下怕也还是不会来看我吧。说起来可怜可悯,我一个大活人,却还要借着肚子里孩子才能请得动殿下来。女人活到我这份山,也真的是可悲了。”
都说女人怀孕的时候会变得心灵脆弱,会变得泪点低,会变得心思敏感,便是心理强悍如赵婳也不例外。她说这些话,固然有谋求太子怜惜的成分在,可心里也的确觉得委屈觉得不甘了。
赵娥的事,明明和她没有任何干系,她进东宫以后,不管目的是如何,但照顾二皇孙她都敢打包票说是尽心尽力。凭什么赵娥犯下的事,如今得她来承担太子生气的后果。
太子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赵婳继续道:“先前姐姐和大伯父做的事,我不知道也与我无关,殿下不能将怒气牵连在我的身上,这对我不公平。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生来是宣国公府的姑娘不是我的错,甚至连进东宫侍奉殿下照顾曦儿和昹儿都不是我能拒绝说愿意或不愿意的,若只是因为我和姐姐同是赵家的姑娘,太子便迁怒于我,这样我何其冤枉,我不服。”说着顿了顿,赵婳继续道:“就如哪天惠王做错了事,若只是因为殿下和他是兄弟,陛下便迁怒于殿下您一样,殿下那时可甘心。”
若说她前面说的那些话只是有些小矫情的话,后面的话就实在有些大不韪了,何况她还提到惠王来作比,实在有些触碰到了太子的逆鳞。太子皱了皱眉,斥道:“赵婳,你胆子太大了些。”
赵婳遭了这一声训斥,其实心里有些打鼓,但她既想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便强迫自己镇定,对上太子的眼睛,神情装出不屈的道:“我知道殿下会因为我的话而生怒,可是这些话藏在我的心里,憋得我几乎呼吸不过来,我不吐不快。”说着自嘲的笑了笑,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勇气道:“何况我已经被殿下厌弃了,情况再坏又能再坏成如何。”
太子的目光闪了闪,今天赵婳的话并不能说对他毫无触动。他也知道在先太子妃这件事情上,她毫不知情毫无过错,只是受了宣国公府的池鱼之殃。若是换了其她人,心里再是不甘再是委屈,怕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只能事后再来找补。凭这一点,不得不说赵婳的胆魄要比其他的女子大许多。
赵婳垂下眼,继续道:“妾今日语有不敬,望殿下恕罪,但妾不后悔今日说出这些话,这些话句句是妾心中所想,殿下是妾的夫主也是妾喜欢的人,妾不愿对殿下虚情假意,更不希望承受殿下的厌憎,若殿下因此仍要怪罪,妾也无话可说。只望殿下能看在妾侍奉一场的份上,以后能一视同仁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要让他因为我这个母亲,也遭受殿下的不喜。”
太子心里叹了口气,最终道:“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一样疼爱于他。至于你,赵嫔,你想得太多了,我不曾迁怒于你,你还是少胡思乱想,好好养胎吧。”
赵婳一点都不相信的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