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无异于默认了。
林画屏含笑,十分体贴道:“只叫了一声。我昨天命人去阿蓁那里打听了一下,她说你们确实认识。既然认识,醉酒后叫一声名字当然不为过。”
她在替高洵打圆场。
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被她此刻的笑容欺骗,误以为她是个体贴温柔的好姑娘。殊不知她根本没去找过谢蓁,更跟谢蓁不熟,又何谈交情很好这一说?
林画屏见他还是不信,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这是阿蓁的簪子,你若是不信大可拿去看看。”说罢一顿,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面露踟蹰道:“阿蓁得知你酒醉,担心你出什么事,便想过来看看你……我想阻止她,但是她却不听我的,说什么都要来,眼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那个簪子是金镶玉翡翠簪,高洵曾在谢蓁头上见到过。
他拿着簪子,半响才问:“她要过来?”
林画屏颔首,“我骗你做什么?”
他握着那根簪子,双臂颤抖,轻轻的簪子似有千斤重。
林画屏以为他是心情激动,趁他不注意弯起一抹笑,起身走出房间,“我到外面看看,若是阿蓁来了我叫你。”
说罢走出客房。
客房廊下,林画屏见四下无人,对身后的丫鬟道:“你再去安王府送一封信,说高洵在清平客栈,让安王妃立即赶来。她若是不过来,就赶不上见高洵最后一面了。”
丫鬟不解,“若是安王妃来了又能如何?”
林画屏笑容诡谲,“她是堂堂安王妃,若是被人看到跟其他男人共处一室,私相授受,不必我们说什么,她的名声自然就败坏了。到那时我倒要看看,安王会如何对待一个不贞的女人?”
说罢一笑,走下楼梯。
再说那个簪子,其实那簪子根本不是谢蓁的。
只不过林画屏曾经见谢蓁戴得好看,便让人打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惜她戴在头上不如谢蓁戴得好看,从此把那簪子藏在妆奁里,很少拿出来,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派上用途。她心情大好,她家不好过,她也不会让谢家好过。
*
谢蓁接到丫鬟口谕时,她正在看双鱼双雁在院里捕蜻蜓。
严裕在屋里睡觉。
前院丫鬟来到后院,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她手里的团扇掉到地上,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那丫鬟又重复了一遍:“高公子在清平客栈,快要不行了。”
☆、第96章 迷药
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了?
谢蓁想起他们上一回见面,在山间农户的院子里,他那个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怎么就不行了?
她霍地站起来,勉强镇定思绪,问传信的丫鬟:“谁跟你说的?你哪得来的消息,那个人在何处?”
高洵来过府里几次,是以那个丫鬟认得高洵,此刻也是回答得哆哆嗦嗦:“婢子是听清平客栈的人说的……说高公子在客栈昏迷不醒,掌柜的找不到他的家人,便从他口里问出六皇子府,这才赶忙过来通传的。”
谢蓁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站不稳:“你,你带我去看看。”
她不信这是真的,高洵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就要死了呢?从小他的身体就是最结实的,她很容易生病,每当生病时高洵就跳到她的床头,向她展示自己习武后健康的身体,还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多吃点饭才不会得病。
他,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才会这么严重?
丫鬟走在前面带路:“娘娘随婢子来。”
没走几步,身后忽地传来一声询问——
“你去哪里?”
谢蓁蓦然停住,转身往后看去。
严裕刚醒,听到屋外有动静,穿上鞋袜刚走到廊下,就看到她手忙脚乱地往外走,一时好奇,这才把她叫住。他穿着鸦青宝相花纹常服,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目光一看到谢蓁的脸颊,顿时怔住。
他走到她跟前,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哭什么?”
谢蓁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她抬手一摸,脸上果然湿湿的。她吸吸鼻子,红着眼睛说:“高洵要死了……”
严裕一僵。
谢蓁就把丫鬟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她虽然对高洵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感情的。若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高洵死去,那她一定做不到。
严裕听她说完,蹙眉反问:“客栈的人怎么会知道高洵认识我们?”
谢蓁解释:“听说是掌柜的问过他……”
说罢一顿,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掌柜问了高洵,高洵的父母不在京城,他第一个说的应该是军营,第二个是定国公府,一般情况他是不会说出安王府三个字的。
他不会给她添麻烦。
谢蓁很了解高洵,高洵从来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即便有事也不会麻烦她。
那这是……
谢蓁左思右想,明知不对劲,但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只有亲眼看过才会知道怎么回事。
门外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她看向严裕,犹豫不决:“小玉哥哥……”
严裕虽然也觉得有问题,但是却不能不去。万一高洵真的出事了呢?他们毕竟是幼时旧友,即便有再多的矛盾分歧,他也不能弃他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