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边,看着下方谢家的马车,谢蓁坐上马车,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许久才道:“想不到谢家还藏了这么标致的小姑娘。”
梁宽站在他身后,“殿下打算怎么做?”
严韬笑笑,收回视线,“慢慢来吧,别吓到她。”
反正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上回让你调查的事如何了?”
既然她是定国公府五姑娘,为何又要当掉自己的首饰?她在府里过得不好么?严韬特意让梁宽调查此事,不知结果如何。
梁宽回道:“谢立青去年年底回京述职,未被圣上重用,这几个月一直闲在家中。再加上他家中地位尴尬,日子似乎不大好过。”
严韬问:“为何没被重用?他以前在青州担任什么官职?”
梁宽道:“在青州担任知府。他极有能力,把青州管治得井井有条,日益繁荣。但是青州巡抚林大人弹劾他在青州任职时与突厥人有来往,圣上不放心,便暂时将他留在家中查看,过段时间再做打算。”
原来如此,严韬若有所思,“林睿所言属实?”
梁宽摇头,“属下让人查了一下,谢立青与林大人在青州曾有过节,至于他话中真假……有待考究。”
林睿此人,心胸狭隘,容易记仇,偏偏又是个滚刀肉,懂得讨好上头的人欢心,估计就是凭着那张舌灿莲花的嘴才让元徽帝信了他的话。谢立青又是个老实人,自然斗不过他。
严韬得知事情缘由,放在窗棂上的手拂了拂上头的灰,慢慢说道:“时刻注意林睿的举动,找个机会抓住他的把柄……至于谢立青,是个良才,别埋没了才好。”
*
近日边境又生事端,西夷人以五万兵攻打大小邬羌两座城市,骠骑将军仲开守城数十日,渐渐有破城之势。
元徽帝又调遣了三万兵前去支援,命严裕护送粮草提前一日出发,此事来得突然,连严裕都有些措手不及。
元徽帝既是为了锻炼他,又是为了让他增援仲开,并允他胜仗之后,必定答应他任何请求。
严裕只好连夜整装出城,前往千里之外的边境。
临走前,他甚至没来得及去定国公府跟谢蓁说一声。他们走的街道与定国公府隔着两条街,他骑马走过,只往那边看了一眼。
彼时刚刚敲过三更的梆子,谢蓁还在睡梦中,她没有听到铁骑铮铮的声音,更没有城门打开的声音。只有醒了,才听说夜里三万兵马离开了京城。
日子流水般滑过,期间她被邀请去了太子府几次。
当然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其他贵女千金。
有一回太子也在场,远远地瞧见一眼,她甚至没记住他长什么模样。其他姑娘倒是芳心大动,激动了好半天没缓过来。
太子跟太子妃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不知为何,谢蓁总觉得他身上的香味颇有几分熟悉。
有时候和仪公主也在,便拉着她和凌香云坐一块说话。严瑶安喜欢她身上的香味,还缠着她要她教自己调香料,奈何时间地点都不方便,最后只得作罢。
一日和仪公主去昭阳殿给王皇后问安,正好碰到严韬也在。
王皇后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身子骨很有些虚弱。饶是如此,她仍旧衣着端庄素雅,雍容平和,只是苍白的唇色给她添了几分柔弱之感。她已有四十,即便保养得再好,眼角也有了淡淡的纹路,笑时会更加明显。
今天她气色好,脸上明显比往昔红润一些。
严韬到时,严瑶安正在下方陪她说话。
王皇后牵出一抹笑,让他坐下,“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严韬先行一礼,掀袍坐在下方,笑道:“香雾身体不适,儿臣便让她在家中养病了,免得把病气儿过给您。”说着看向对面,叫了声六妹,便继续对王皇后道:“母后今日气色不错。”
王皇后道:“瑶安陪我说了会儿话,我这才觉得精神了些。”言讫不忘关怀凌香雾的身体,让他回去好好照看着点。
他道:“母后放心,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只是普通的风寒,并无大碍。”
皇后道:“那就好。”
母子俩坐在一块,无非是说些关怀的话。王皇后想起最近边境的动荡,不免担忧地问:“那边战事如何,圣上可有叫你过去看看?”
他摇头,“有六弟在,应该便不用我过去了。”
前几日边境传来捷报,道西夷人被后方赶来的三万大军打得猝不及防,立即放弃了攻城的打算,改为退军十里。当然,西夷人是万万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们在城外十里安营扎寨,商量对策,打算再做攻打。
严裕与仲开一个守城,一个进攻,听说西夷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
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正说话间,那边严瑶安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我好像闻到一种熟悉的香味……”
王皇后闻言一笑,让人把香炉抬出来,“你是说这个么?”
她摇摇头,又仔细闻了闻,“不是这种香,是……是很特别的荷香,只有阿蓁身上才有的。”
王皇后哦一声,“这位阿蓁是谁?”
“娘娘有所不知,阿蓁是定国公府的五姑娘,她调的香料十分特别,既能助人安眠,又极其好闻,”严瑶安一本正经地解释,站起来看了一圈,像严韬走去,“似乎是从这里传来的……”
她停下,不可思议地看向太子。
再闻闻,香味果真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这下连皇后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严韬轻笑,只好把腰上的香囊拿出来,“是这个么?”
严瑶安接过去,点头不迭,“就是它。”
王皇后叫了声韬儿,眸中含笑,“你告诉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严韬没打算这么早说出来,毕竟对方还未满十五,他可以慢慢等她及笄。这下是想隐瞒都瞒不住了,他只得道:“儿臣浅眠,母后是知道的。有一回在定国公府拾到了她的帕子,发现上面的香味能让儿臣睡得很安稳,事后便千方百计找到了她,让她给儿臣缝制了几个香囊,这才日日戴在身上。”
王皇后尚未开口,那边严瑶安便惊讶地睁圆了眼,“太子哥哥,你……你这是阿蓁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