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珠没法子解释,干脆耍赖撒娇:“真的有,娘,您带我去吧。”
宋薇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视她如眼珠心肝,哪里有不依的道理。也知道她一向懂分寸,到底还是点头应了。只考虑着怎么和蒋老太太说。
而宋清则根本没让她们费这个心思,第二日清早便亲自来请宋薇,说家中杂事实在弄不明白,求着宋薇过去帮他料理一二。
除去上回的匆匆一见,这也算是他回京后第一次正式到府里拜访,宋清给府里所有主子都带了礼,甚至还有柳氏的一份。
蒋老太太也知道他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内宅的事无人打理确实为难,倒也没有多说,只嘱咐宋薇和蒋明珠早去早回。
三人一道出了蒋府,宋清深深看了一眼蒋明珠,便对宋薇一拱手,请两人上车。
宋薇刚上车,便被一人在颈间一按,顿时软倒下去。蒋明珠只来得及扶住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她身后动手的宋清。
“她没事的,宋清只是点了她的睡穴。”
蒋明珠顿时一惊,这才注意到马车里边已经坐了一个大丫鬟打扮的女子,方才的话正是出自她之口。
宋清让宋薇“睡着”后,便朝这女子看了一眼,退回帘外,亲自驾车。
若是这样还猜不到这人是谁,蒋明珠在蒋府只怕也活不到今天。她不说话坐在角落时,蒋明珠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她一开口,却叫人心里一凛,不得不认真听她说话。蒋明珠轻轻吸了口气,恭敬道:“见过公主。”
聂柔点点头:“你说有话想和我说,就在这里说吧。”
她不再遮掩,气势几乎是凌人的,蒋明珠握了握拳:“不是我有话要和公主说,而是太子殿下有话要和您说。”
☆、第三十五章 明珠心意
第三十五章明珠心意
聂柔微微点头:“你说。”
虽是事关聂玄的消息,她却并无一丝急躁慌乱,只气定神闲地看着蒋明珠。
她无疑是个大美人,眉如黛唇如樱,凤目微挑,顾盼生姿。但即使她容貌如此出色,给人的第一印象却并不是她有多好看,而是那种自然而然的雍容气度和眉目间的英气。
蒋明珠怔怔地看了她一会,才轻声道:“去年年前,嘉平关的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就在我脑中了,我能够听到他说话,他也能听到、看到我所能听能看的东西。”
聂柔一言不发。
蒋明珠以为她不信,忙道:“殿下说长公主单名一个柔字,儿时央着皇后取了小字,叫清池。”
聂柔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你让他和我说话。”
这件事听着很简单,但却是只有聂玄、聂柔和何皇后三人知晓的,蒋明珠不知其中就里,没想到她竟这么简简单单就信了。一时还有点难以置信,好在聂玄很快开了口,喊了一声“皇姐”。
蒋明珠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就见聂柔微微扬了扬眉,不高不低地应道:“你是怎么回事?”
聂玄苦笑,对蒋明珠温声道:“把你借给我一会儿。”
蒋明珠知道他们要说的事重要,甚至系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自然拎得清轻重,也怕自己转述的不清楚害他们误了事,忙点头应了。
聂玄知道时间宝贵,更知道聂柔此时的处境并没有多好,否则她也不会谨慎到要宋清亲自驾车,在马车上与他见面。因此也不多寒暄,直接道:“皇姐,你得找法子让我回太子府去一趟,我看看有没有法子回我自己的身体里去。”
要让蒋明珠进太子府,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太容易,聂玄微一想,便点头应了:“好,我来想办法。这件事除了这位姑娘以外,可还有别人知道?”
“没有,只有她一人知道。”聂玄想了想,又道:“她是蒋云的女儿,不过她家里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蒋云这人,也着实不可靠,皇姐安排的时候,还是得避着他们。”
“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聂玄久在人上,这几句话一说,聂柔便更加确信这人的的确确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不由无奈道:“她母亲是宋清的姑母?宋芝的妹子?”
“嗯,幸好有宋清这份牵系,”聂玄笑道:“要不然也没这么容易见着皇姐你。”
聂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得了,我会安排她去一趟太子府,眼下先说另外几件要紧的事。你府里有些人我调动不了,你得给我想个法子。”
聂玄知道她说的是那些暗卫和探子,有一些只认聂玄一人,即使聂玄“病着”,也是不会听命于聂柔的。少了这些人,聂柔就像是被捂住了耳朵眼睛,没有了消息来源,确实有诸多不便。便对她说了一句口令,又关照道:“我书房里有个机关,在第五排第五本书后面,向左边转三格,右边转九格,你把令牌拿出来,再把刚才我说的那句口令告诉叶云,那些探子和暗桩都是听他号令的,他会把人暂时交给你。暗卫就比较难办了,不过你身边也不缺好手,一时倒也用不上他们。”
聂柔点头:“最要紧就是探子那里的消息,别的倒没什么。”
聂玄看她神色还好,总算稍微放了点心,严肃道:“皇姐,此番从嘉平关回来,你可不能再回去了。”
聂柔一挑眉:“你当我喜欢去?只是我扮作你,京城这些身边人或多或少都与你相识,总归有诸多不便,到嘉平关反而安稳些。”
“皇姐,”聂玄沉下了声音,显然是极为不同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刀枪无眼,你又不曾习过武,我自会想法子,你别再犯险。”
“行了,如今既见着你了,总要先想法子让你回去。”聂柔好笑:“何况一别快半年,你‘卧病在床’的事也隔了许久了,‘太子’就算有些变化,旁人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怀疑。我原也没打算要回去。父皇身子不好,太子若久不在京中,就该有人蠢蠢欲动了。”
聂玄有点不敢相信:“皇姐说大哥?他如今竟也有这个心思了?”
聂至的心思泰半都在女人身上,要说他想趁着“太子”不在京城的时候捞一点好处,聂玄是信的,要说他想夺太子之位,聂玄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倒不是说他没有野心,而是聂至是个很有自知之明且贪图享受的人,他这些年并没有积攒实力,叫他拿那点资本,冒着丢了荣华富贵,甚至丢了性命的风险去和聂玄抢皇位,他是万万不肯的。
同是姐弟,聂柔自然也了解聂至,笑道:“他确实没有,却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都那么安于本分。总有些自以为能干的,眼巴巴想着这拥立之功。”
聂玄点点头:“还得劳烦皇姐为我多遮掩一阵子。”跟着便把自己在朝中、军中哪些人可完全信任,哪些可用但也要提防,以及要紧的事都交待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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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到宋家也不过三四条街的距离,宋清即使把车赶得很慢,也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但姐弟两人竟已经把事情全都交待好了,三言两语间,几乎没有一点废话,蒋明珠愣愣地听着,只觉他们默契十足,往往是一句话刚开了头,对方就能明白其中深意。
待到了宋府,聂柔便从袖中拿了一瓶药递到宋薇鼻下一晃,宋薇这才渐渐转醒。
蒋明珠哭笑不得地看着收起了药,恍若没事人一般的聂柔,只得转向宋薇,硬着头皮笑道:“娘,咱们到了。”
宋薇一时恍惚,仿佛没想明白这么短的路,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转头看到聂柔,更是疑惑。
蒋明珠有点尴尬:“娘,这是表哥的……嗯,表哥的……”
她说了两遍都没能说全一句话,说是侍女,这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她实在不敢这么说。说是朋友,聂柔偏偏又是一身侍女打扮。说其他则更是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