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宜:!!!
这一定不是谢宝林!
王令宜开始反思从刚刚落座到现在,她有没有得罪过谢宝林。可是思来想去,她连句话都没同谢宝林讲,怎么就能让这座大神生气了呢?王令宜素来不爱自己胡思乱想,想着一会趁机找谢宝林问上一问。
家宴差不多结束,殿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殿外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宫人,走上前去,行礼朗声道:“皇上,时辰已到。”
中秋当晚放烟火是大楚皇室的必备项。烟火放在宫内御花园后的朝德圆台。圆台周围草木甚远,也无建筑。圆台地面由切割均匀的汉白玉铺就,周围九根栏杆高约齐腰,上有上古猛兽坐镇,圆台周围三个出口,每个出口往下到地面要下九层台阶。台阶与另一个台阶正中央敦实地放置口大水缸,以防万一。
但看烟火处却并非在此。
王令宜是第二次来此看烟花。
最前面宫人手持宫灯开路,皇帝走在最前方,其次是太后,再次便是王令宜。朝凤台据说有九丈高,是前朝庆嘉女帝所建,在上面困了一个人一世。本朝太祖念前朝庆嘉女帝,遗憾两人相差时代甚远,不能一见,于是完整保留朝凤台。
如今朝凤台顶部无人居住,只供登高赏月使用。
楼梯在高台内部,全红木构成,每层台阶高度尚可,但鉴于高台高度可观,王令宜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行时,依然觉得有些累。
“累了?”明德紧随王令宜身后,见她有有异状,便问。
王令宜不欲同明德多纠缠,道:“无碍。”
明德却伸手,稳稳托住了王令宜的胳膊,道:“你素来懒得很,定然累些。”
高台内烛火幢幢,昏暗不明,王令宜偏偏头,只见明德眼睛明亮非常。
王令宜想甩开她的手,明德却似乎知道王令宜的意图,一早便使了些力气。
“松开。”王令宜低声喝。
明德似乎笃定这么多人,王令宜就闹不出来,小声道:“也就扶你上个台阶。”
“王姐姐,你怎么了?”
后头不知哪朵小白花关切问道。
王令宜后背一僵,而后稍稍回眸看了一眼。
只见往下四五层台阶处,谢宝林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遭气氛还有些低迷。
王令宜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好像……如此就对不起谢宝林似的。
“无事。”谢宝林淡淡道,随后又微笑着对那朵小白花补充了一句,“你小心些。”
王令宜酸酸地收回目光。
明德忽而道:“前朝庆嘉女帝,困的是何人?”
“不知。”王令宜没好气,道。
明德笑了笑:“是她爱的人,因为爱着,便想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王令宜手脚忽地发冷,声音略略颤抖道:“不可理喻。”
“那时,别人也是这么跟庆嘉说的。”明德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已经到达地点了,她松开王令宜的胳膊,又往后站了站,向她淡淡一笑,看起来十分规矩。
王令宜却觉得,明德才是不可理喻。
她眉眼分明平和,可红唇里讲出的话却一个赛一个的让人心惊。
“梓潼?”
皇帝回过头,面上甚至还笑着。
王令宜迟疑地走过去,站在皇帝身边。
从朝凤台往下看,正对着朝德圆台,环视周围,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景文什么时候同你嫂嫂这样亲近了?”皇帝笑问明德。
明德笑了:“嫂嫂颇有学识,景文向来景仰。”
第一束烟花腾飞天际,倏地在圆台上空炸出一朵花的形状。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在空中相继绽放。王令宜虽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却惦记着谢宝林。
明德站在王令宜身边,安静看烟花,再没有说什么话。
直到另一束炸开,几乎要溅落到高台之上,明德当即伸手拉了王令宜一下。
王令宜愣住神,她向右看看明德,再向左后方慢慢望去。
明德顺着王令宜的目光,直到望见谢宝林紧紧捏住王令宜左手腕的手。
谢宝林看王令宜没事,方缓缓松开手,又往后站站,甚至还笑了笑。
王令宜立刻挣开明德的手,心道谢宝林这是不生气了?
于是,王令宜一点一点往后挪,每次就挪一寸地。挪啊挪,挪啊挪,总算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回头看了看,心想着能跟谢宝林离得近些了。
结果,王令宜脸黑了下来。
刚刚谢宝林分明就在这附近站着的!如今看她往后挪,谢宝林便偷偷往左边走了那么远!她就这么惹人烦?
王令宜心里酸得不行,又不肯死心,便横着往那边挪。
她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谢宝林还能走到哪儿去?
这次谢宝林没躲。
她看着觉得自己挪动得一点都不引人注目的王令宜,不知道为何,有些不顺的心便好像受到了最温柔的安抚。
王令宜最终挪到她旁边,面朝前,左手轻轻扯了扯谢宝林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