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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珠玉_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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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出任学差逢凶化吉(一)

?  上回说到煦玉点了学政出任江西之事,却是需从头说起。

  却说之前贾珠随军南征,煦玉与贾珠在洒泪亭执手话别之时,煦玉将自己的玉佩交与贾珠带了去。此事不大不小,待他回了荣府之后,无论是头上老太太抑或是黛玉熙玉见罢俱是询问不迭,只道是煦玉外出一遭竟将此要命之物遗失了。后闻罢煦玉解释曰交与贾珠带去了,方才安下心来。随后煦玉则取出当初与贾珠成亲之时千氏兄弟赠予他二人的那对龙凤呈祥的冰彩玉髓戴于身上暂且替代之。此番则不消赘述。

  之后的某日,且说众姊妹们吃了早饭,又往贾母上房处问安。回园至分路之处,宝钗念起上回刘姥姥在时众人在大观园行令之事,遂唤上黛玉,将之领至蘅芜苑中,便要就行令之事审问黛玉,开口说道:“你跪下,我要审你。”

  黛玉闻言不知何故,只道是宝钗玩笑之言,遂笑道:“你瞧这宝丫头疯了,审问我什么。”

  宝钗则冷笑道:“好个千金小姐,好个不出闺门的女孩儿,满嘴里说的是什么!你只实说便罢!”

  黛玉不解,只管发笑,口里只说:“我何曾说什么来!你不过要捏我的错儿罢了。你倒说出来我听听。”

  宝钗笑道:“你还装憨儿。昨儿行酒令儿,你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道哪里来的,便来请教你。”

  黛玉闻言方恍悟自己不经意地说了《西厢》、《牡丹亭》的句子,不慎失了检点,顿时红了脸,忙不迭抱住宝钗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随口说的。你教给我,我再不说了。”

  宝钗对曰:“我也不知道,听你说的怪生的,所以请教你。你说不过随口说的,你敢在你哥哥面前随口说这个吗?”

  一旁黛玉听罢这话,登时唬的手足无措,羞得满面飞红,满口里央告,也不敢往下细问宝钗如何知道的。宝钗见火候够了,方拉着黛玉坐下吃茶,随后款款告知她自己幼时亦读了戏曲传奇,无所不有,随后又长篇大论地将些经世致用的读书准则道了一通,倒将黛玉说得心服口服。黛玉心下倒也感激宝钗不计前嫌,此番跟了自己推心置腹,而未曾在自己背后弄鬼,瞒着自己在长辈跟前嚼那舌根。还将自己过去之事坦白告知与自己,反倒是自己从前对了跟前之人怀了那小人之心,素昔常怀提防之意。如今听罢跟前之人对自己掏心掏肺,顿时便也对之刮目相待。

  之后听宝钗又道:“你道是我们众姊妹们如今住在一处,理应相互帮衬接济着,只你不似了云儿那丫头,一个人住在这府里,无依无靠。你亦是万事不缺,便是我素昔里有心,亦是无从下手。你与我相较,我除却较你多了个妈,又有何处较你强了去?你一个哥哥倒可抵得上我的十个了,便是下面的幼弟,亦快出息了。我那个哥哥不说也罢,我素日只求别惹了事令妈伤心才是……”

  一旁黛玉听罢这话,细想一阵,倒也同情起宝钗来了,只觉真如宝钗所言那般,自己较了宝钗竟好了十倍来。由此又思及素昔因了哥哥不成器,宝钗尚且事事为其母分忧,不禁又对她多了几分钦佩。

  宝钗又道:“你虽与我一般是寄住在这府里的,然而衣食月银都可自家支使开来,也不同这府里其他小姐一般。如此便是我想帮你,你亦用之不上,届时只怕我还仰仗了你相助才是……你亦知,我跟妈便是再如何明理,然身为女儿家也不过是在这内院里,外事又如何能够做主,偏是主外事的长兄靠之不住。”

  黛玉:“……”

  宝钗:“你说,我便也只有这么一个哥哥,我又能指望了谁去?不似了你,到底今后万事可由长兄为你做主。但凡我有着这么个得了势的哥哥,便也无甚可忧虑的了,何需像如今这般,任了他人摆布……”

  此番黛玉闻罢这话,便也大为感触,只道是现下宝钗竟肯将这些肺腑之言道与自己,便是从前疑心戒备着,今日里便也尽皆打消了去。正待宽慰宝钗两句,便听宝钗又道:“我素日里亦在想有什么可助你的,只你也万事不求人的,我便是有心也帮不上。只近日里你身子不快,跟着吃药,昨日我见你那药方上,人参肉桂的太多了,便是你手边不缺这些,能益气补神,也不宜太热。你哥哥在外边,自己身子尚且不好,哪能顾得上你来着。”

  黛玉闻言倒也着实感激宝钗,遂对曰:“我这不过是季节变换,有些不适应罢了,哪有什么大事。结果便因这些日子里我哥哥吃药,连带着令我也跟着补补,便吃着这些人参肉桂,我只道是我何尝需要吃这些来着。我不比我哥哥,他已是惯常的脾胃气虚、肾阳不足,严重之时便是咳嗽气喘。我不可去那外间伺候,素昔珠大哥哥在那屋里还好,如今他离了,惟留着熙儿一人在此,只怕哥哥有个甚三长两短的,倒将他吓得直哭。”

  宝钗则道:“由此依我看,你先以平肝健胃为要。你哥哥补阳,你却需滋阴。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何况你本无大病,何必吃那劳什子的大补之药。每日早起,只需拿那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上回还听姨妈说你哥哥在吃燕窝,想必那燕窝于你而言也不是甚稀罕之物,弄来也容易,否则我家里倒有些,大可送你几两来。”

  黛玉则道:“我多谢你费心,燕窝不是甚罕物儿,只平日里我吃这人参肉桂的,便也费了不少事,哥哥也在外间病着,这府里为他熬药忙上忙下。如今我又添了这燕窝粥,珠大哥哥也不在府里,老太太太太凤姐姐这三人便没话说,那外面的媳妇婆子未免不嫌了我们兄妹两个事多,不过是客,还这般添三添四,不知进退。”

  宝钗听罢则掩嘴打趣道:“若这般说倒也有那道理,珠大哥哥若在府里,下面的人谁不是瞧了他眼色行事。平日里好歹有他在头上照看着,谁敢多说什么,他人便是有那怨气,也只得装作没事儿一般。如今他一离了府里,那些个家人还不将平素积压的气都撒了出来……”说到这处又转而肃然说道,“你这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现下我教你一个法子,无需麻烦那外间厨房的人,你这屋里的丫头便可做到。那银铫子你这屋里也不是没有,你每日便命紫鹃雪雁取那茶炉子给你熬上一铫子拿与你吃了便是,又方便又无需假手他人。”

  黛玉听罢正合己意,便也对了宝钗感激不尽:“这事儿虽小,难得你多情如此。”

  宝钗又道:“我到底较你虚长这么两岁,好歹算你姐姐。你放心,我在这里一日,我与你消遣一日。你有什么委屈烦难,只管告诉我,我能解的,自然替你解一日。”

  黛玉闻言便也谢过了。

  随后两人又说了两句,黛玉便也告辞,离了蘅芜苑回潇|湘馆,此番则按下不表。而自她二人此番谈了这许多,彼此交了一回心后,关系便也大为改观,自此后便也无话不谈,宛然成了一对金兰之交。彼此有了甚烦难之事,便也力所能及地相互帮忙。便是日后为宝玉见了,只道是她二人之间本素昔有些嫌隙的,对她二人这般关系突变摸不着头脑,只问曰“孟光何时接了梁鸿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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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出任学差逢凶化吉(二)

?  话说之后不久,便是凤姐生日。此番贾母兴致正高,又因素昔最是偏疼凤姐,便提议此番由阖家太太奶奶姑娘丫鬟媳妇子凑分子钱给凤姐摆那生日酒席。众人见贾母高兴,自是乐得奉承,皆纷纷出钱。又命隔壁府里尤氏接钱筹划此事,之后如何摆酒设宴,众太太奶奶如何玩乐尽兴自是不消赘述。只那日凤姐携了平儿带着几分酒意回房换衣服之时,便正巧撞见贾琏在屋内跟了那鲍二家的媳妇胡羼,那日里贾琏亦是吃了酒,随后自是发生琏二爷二奶奶两口子打架之事,贾琏气之不过,从墙上拔下剑来,见尤氏领着一群人来劝,便更是倚酒三分醉,逞起威风来,作势要杀凤姐。凤姐见状,自是不敢像之前那般撒泼了。忙不迭丢下众人,哭着往贾母那边跑来。

  贾母这处戏也散了,宴也撤了,不过邢王二夫人在这处。彼时煦玉皆因之前几日身子欠佳无法起身,遂今日好不容易好转,便也趁了此时往了贾母这处来请安。随后众人便见凤姐发髻凌乱,哭着跑到贾母跟前,爬进贾母怀里告状,闹得很是不堪。煦玉忖度自己乃是亲戚,她们女人家的事儿自己还是莫要掺合,赶紧避开的好,遂便也起身行礼退下了。

  正行至房门口,便见贾琏提着剑赶来,后面许多人跟着。贾琏倚仗着贾母素日疼宠他们,便连母婶在场也无碍,逞强闹起来,在那门边举着剑吆喝。一旁的煦玉见状,念及自己乃是屋里唯一的男子,又是兄长,便忙不迭率先挡在贾琏跟前拦下他。贾琏哪管这一外姓的表兄说什么,只随手将挡在自己跟前的煦玉推了一把,煦玉哪里承受得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中撰扇也跌落在地,扇骨摔断了两根。

  一旁邢夫人拦住贾琏骂道:“这下流种子,你越发反了!老太太在这里呢。”

  贾琏乜斜着眼道:“都是老太太惯的她,她才这样,连我也骂起来了。”

  邢夫人气得夺下剑来,只管喝他快出去。那贾琏尚且撒娇耍赖,胡言乱语。

  贾母见罢气极说道:“我知道你不把我们放在眼睛里,亲戚在这里你也这般撒野。你大哥哥若是在这里,还能任你挥剑逞威风,不先揭了你的皮……”

  贾琏听罢这话方有些悔意,觑了身旁煦玉一眼,只道是方才随手推了一把,谁不知身旁这哥儿较哪个哥儿都金贵娇弱,幸而方才没把剑挥到他身上,若是擦破点子皮,待那镇山太岁南征回来,保管饶不过去。

  随后又听贾母说:“……叫人把他老子叫来,看他去不去。”

  贾琏闻言方趔趄着脚去了,赌气也不往家里去,便往外书房去了。这边屋里贾母等人自是围着凤姐安慰不提。

  当日夜里,平儿自是跟随姑娘们在大观园中歇了一夜,凤姐则是随在贾母这处。贾琏一人回了房中,只见没半个人影,冷冷清清的,又不好去叫,只得胡乱歇了一宿。次日,邢夫人记挂着贾琏昨日吃醉了酒,忙一早过来,将贾琏唤至贾母这边来。

  贾琏只得忍愧来了,在贾母跟前跪下赔礼。贾母数落了贾琏一阵,又令贾琏向凤姐赔礼。贾琏心下亦知昨日之事并非自己一人之过,亦是凤姐撒泼闹得凶了。然转念又想此番不若自己退一步,陪了不是,彼此也好了,又讨了老太太的喜欢。念及于此,便对凤姐作了一个揖,笑道:“原是我的不是,二奶奶饶过我罢。”满屋子的人见状都笑了。随后又将平儿叫来,命他两个安慰平儿。贾琏见罢平儿,越发顾不得了,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听贾母一说,便赶上来赔礼,说着也作了一个揖。这边平儿也向凤姐叩头赔罪,凤姐亦是自愧昨日酒吃多了,误信了他人的话,不念素昔之情,无故给了平儿没脸。见平儿向自己赔罪,便也又惭愧又心酸,忙将平儿拉起,落下泪来。

  这边贾母见他三人和好如初,便命人将三人送回房去。他三人又向贾母、邢王二夫人磕了头,随后方去了。

  之后凤姐平儿先回房去,这边贾琏念及昨日里逞威风之时冲撞了煦玉,到底乃是兄长之资,又是府中之客,遂又往了外间贾珠院中向煦玉赔礼。彼时煦玉正躺于躺椅上读书,不料却闻见贾琏来访,很是意外。忙命了身侧小子扶了自己坐起,又披了一件外袍在身上。

  只见贾琏进了屋后便忙不迭对着煦玉躬身长揖,嘴里只道是:“昨日里二弟灌了黄汤,不分皂白冲撞了林大哥哥,还累及大哥哥跌坏了扇子,皆是二弟的错,弟特来大哥哥跟前领罪。”

  煦玉听罢贾琏之言,面上无丝毫笑意,从昨日里哭诉的凤姐嘴里知晓他两口子闹架乃是因了这琏二爷在屋里跟了外头的家人媳妇子偷情瞎混,加之贾琏又于长辈跟前挥剑撒泼,不知收敛,心下对了这等行径很是看不上眼;只不知昨日里凤姐亦是倚酒撒泼责夫,否则便是连凤姐亦一并不满上了。此番心下虽有许多话,恨不能当面斥责一通,然转念思及自己到底不是跟前之人亲长兄,没那申饬的立场,遂沉默片晌方才开口淡淡对曰:“若说昨日你推搡冲撞了我,倒也并非紧要之事,言何领罪……至于其他,我亦并非你长兄,珠儿有那立场申饬管教你,我并无那立场……”

  贾琏闻罢忙不迭赔笑道:“林大哥哥说哪里话,大哥哥若是教训弟,弟当是恭训应承,何来无立场之言。如今大哥哥不肯训教,乃是疼爱宽容弟罢了。若当真是珠大哥哥,如何会这般轻饶了弟……”

  座上煦玉听罢心下很是无言,只暗忖曰若此番我是珠儿,不严惩一番无以为戒,定令你跪下责打二十大板再行理论,素昔惟有珠儿对了弟妹仁慈,方纵容了身后子侄族弟如此行径。虽作此之想,随后亦不过又说了些别事,贾琏方去了。

  另一边,大观园秋爽斋中,探春命侍书专程将宝玉唤来说道:“话说我们诗社里活动,必得轮流作东方是。只之前几次起社,除却云妹妹作东那回,皆是林姐姐并了宝姐姐二人做得多。虽说她二人使的不是咱府里的月钱,较咱府里姑娘们富足些,然此番起社,又如何能再令了她二人作这东道。然而每次东道,少不得需花个几两银子,姑娘们的月银有限,回回如此哪里支使的开。如此我寻思着上回你来告知我说珠大哥哥在咱们最初起社之时便说过,若是有甚需要,便尽管去寻他相帮。我量大哥哥此言非虚,若是请大哥哥资助我们几两银子,大哥哥定不会不肯……”

  宝玉闻罢这话亦是连连点头,对曰:“大哥哥当初确也如此说。”

  探春又接着道:“只如今烦难之事便是大哥哥又不在府里,便是他肯帮忙,我们亦寻不到人去。我思及当初我虽是诗社副社长,好歹头上还有一个正社长呢,林哥哥不正是咱们诗社的正社长。此番珠大哥哥既不在家,我们前往求了林大哥哥帮忙亦不是越理之事,你道可是如此?”

  宝玉遂对曰:“三妹妹所言在理,妹妹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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