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能上书给皇帝的,还做得这等隐蔽,除了林如海不做他想。
怪不得先头不跟他家里来往了,怕是应在这事儿上了。甄应嘉忽然很是好奇林如海上的折子,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贾家。
甄应嘉冷笑一声,想必是没有的,不是想必,肯定是没有的,不然他怎么会送林黛玉去贾家呢?
而且……说起来他们几家合伙贩卖私盐这么些年,一直没被抓住把柄,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呢?这里头指定还有王家的手笔……专门露了破绽让林如海查到他。
甄应嘉敲了敲桌面,动作几乎与方才皇帝的动作无异。
不怕,咱们一件一件慢慢来。
回到家里倒是没什么波澜,甄应嘉是惯常进宫的,甄家的人早就习惯了。也没人来问什么,只是晚上去给甄母请安的时候,她笑着问了一句,“明儿的鞭炮准备多少响的?”
这是说他肯定高中了,甄应嘉笑了笑,“除了我的,还有云飞的!”
甄母笑得越发开心,“双喜临门!”
果然,第二天一早,报喜的官员到了甄家的大门。
甄应嘉被皇帝钦点为探花,李逸则是二甲第一的身份,也有了个传胪的名号。
甄家门口放了两发一万响的鞭炮,甄应嘉一整天耳朵都是嗡嗡直响的。
李逸看着他,摇头晃脑道:“你这读书的速度,说出来也很是吓人了。”
接下来便是琼林宴,之后是金銮殿正式授职,甄应嘉正式成了一名翰林院编修,开始了他入朝为官的生涯。
去掉原先的状元,现在的翰林院修撰偶尔的冷嘲热讽,这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李逸,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外放做县官的提议,而是老老实实待在翰林院,从庶吉士做起。
编修是正七品的官儿,虽然朝廷有一条正三品以下不用上朝,不过编修的日常工作里头还有一条起草诏书,所以不仅金銮殿他去得,御书房他也去得。
所以当甄应嘉在朝堂上看见一干算计他的成年皇子们,又在御书房看见两位没成年的皇子,特别是流露出对他姑娘有意思,但是动机又不怎么单纯的六皇子,眼里的笑意就别提多么耐人寻味了。
第59章 秘访江南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甄应嘉也彻底在翰林院扎下跟来。
编修的工作要说起来有点想皇帝的高级秘书,压力大,但是一飞冲天的机会也多,毕竟是天子近臣,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只是揣测圣意,揣测好了是功劳,揣测不好了就是跟陛下背道而驰,再者揣测圣意和寻觅帝踪一样,本身就是有掉脑袋的风险的,更何况这些新近入职的官员们,秉承的都是多做多看少说的原则。
不过别人甄应嘉不知道,这等压力对他倒是没什么,毕竟揣摩皇帝的心思,他死去的爹留下了不少真传。
至于商量好给他一起下绊子的皇子们,知道他被皇帝钦点做了探花,不由自主的都偃旗息鼓了,一个个见了甄应嘉都是客气相待,但是看他的眼神里除了忌惮还有点嫉妒,对此甄应嘉不置可否,依旧不冷不淡的应对。
对于“自己招揽不到,宁可毁掉也不能到别人手里”这等想法,甄应嘉虽然挺能理解的,不过这事儿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那么美好了。
只是从这一件事情上看,这些皇子们其实都有点耐不住性子,争皇位看的是细水长流的功夫,一上来动作就这么大,还是几个皇子合谋一起,很容易让皇帝有种儿子们联合起来的假象的。
还有一个出类拔萃,不与众人同流合污,或者说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二皇子,甄应嘉当日本想借着金手指加持的时候隐晦的提一提他,不过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帝七个儿子,六个都跟他有来往,就只有这一个……皇帝是这天底下疑心病最重的一个人了,特别是已经日暮西山,有了一大推成年儿子,而且都看着他身下宝座的皇帝。
二皇子这般突出……不管当日有没有成功将甄应嘉搞掉,时候皇帝都会疑心病发作的。
甄应嘉笑眯眯看了看跟康和一样大,却又被勒令在府里读书的康全,以及才被皇帝派了个副将,同他一起管理手上兵权的二皇子,不由得笑了。
看来不管是二皇子的智囊,还是自诩智力超群,还曾成功暗算到康和一次的康全,这次的角逐的的确确是输了。
有了这些收获,甄应嘉也在反思,特别是他的金手指。
随着他交际面的进一步扩大,关注的人越来越多,每天去看一看这些人都密谋了什么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况且这些人也不是天天都要密谋的,至少大多数人都是安安生生过日子的,就是跟甄应嘉有利益冲突的那几个,也不是天天都想着要害人的。
再加上有些临时起意的念头……甄应嘉觉得这个功能虽有用处,不过稍显鸡肋,特别是他对这些皇子们已经有了认识,知道他们的性格和做事手段,心中又有了堤防。
夏天刚过,这天轮到甄应嘉轮值,中午午饭过后,还有一小段时间的休息,甄应嘉刚刚整理好仪容,就见御书房伺候的太监高喜一路小跑过来,进了屋里也顾不得擦汗,急忙道:“甄大人,陛下宣召。”
这个时候还这么急?甄应嘉心中一阵狐疑,面上不动声色又正了正头冠,这才道:“陛下今日醒得到早,辛苦公公了。”
“咳,”高喜一笑,随即皱了皱眉头,小声抱怨道:“金陵来了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饭都没吃饭,也没睡中觉。”
这次轮到甄应嘉皱眉头了,金陵来人……按说跟他不会有什么关系的,可是上次皇帝在殿试放榜之前宣召他,出来的时候康和可是专门托人跟他说了一句话。
林如海上折子说了他参与贩卖私盐这件事儿。
所以一听见金陵来人,皇帝心情又不太好这个消息,甄应嘉不由得不往这上面想。
他抬步往外头走,步子比往常稍稍快了一些,高喜跟在他身后,还以为甄应嘉这是不为难他才加快了步子,心中一送,便又多说了一句,“来的是陛下的人,应该不是什么机密,说话的时候正吃饭。”
甄应嘉这才放下心来,盐税是国之根本,私盐这事儿肯定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所以肯定不是这个。
甄应嘉又松了口气,想到皇帝那时候没有追究,甄应嘉当然也不会主动去说。
虽然现在不做了,但是以前的确做过,难道他要去给皇帝说这事儿是原来那个甄应嘉做的,现在的甄应嘉是异界来的一缕孤魂?
皇帝不觉得他疯了就是好的,说不定还会叫道士来给他驱邪呢,到时候官位肯定是没有了,他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至于这罪责,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所以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就算事发至少能全身而退,再不济也不能被当成主谋,虽然他的确不是主谋,可是当年的王子腾心思深得很,全躲在他们几个身后,几乎一点证据都没留下来。
甄应嘉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王子腾是最后一个死的,王家也是最后一个败落的,所以也不是没办法。
这些日子他也曾仔细推敲过,当日康和托人带给他的口信,虽然只有一句话,可是揣摩几次之后,他就知道林如海这折子里只告发了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