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水氏一口干了杯中的水,潇洒的带着人又杀去了正院。
贾瑚张氏一会和,立即接手了张氏的事情。水氏刚想要请太医,便发现时机不对,只得让人去前门大堂找一家老字号的大夫过来诊视。
贾瑚也明白水氏的顾忌,心中也顾不上其他。外祖家一罹难,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他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那些自小长大的表兄弟,表姐妹们,一夕之间竟然都没有了,何等凄凉。
张氏在贾瑚二人到来不久后,便悠悠转醒。醒来后,更是失声痛哭,几度晕厥。
“儿呀!你外祖一家都没了……”话未说完,人又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贾瑚等人见了也跟着落起了泪。
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当今天子,竟然连稍等片刻都不给张家。若是早些知道,他们家也好帮着回转一二。现在倒好,接到消息时,黄花菜都凉了。
“太太,府外有人送了张字条进来。说是万分紧急,只请太太一个人看。”就在张氏靠在床栏处痛哭时,一个丫头快步走了进来。
张氏接到纸条,打开一看,当场脸色就变了。
她知道在这个时间里,不会有人无缘无故送这么一张纸条给张家出嫁的姑奶奶的。
还是要救一个姑娘身边的丫头。
用脚后跟想,张氏都能知道这个叫云姬的丫头是何人。可是这个时候,张氏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在娘家人全部身首异处的时候,她去赎买一个姑娘身边的丫头。
不缺心眼的人,都知道这里有猫腻。
而且就算是悄悄买来了,又要如何安置。若是安置在贾家,那便又是一个窝藏罪犯,或是——附逆。
荣国府里安置不了,陪嫁的庄子上也不行。估计这会早就有人盯着贾家的一举一动了。毕竟自己是张家嫡系在京城的唯一姑奶奶。
这样的后果,张氏赌不起。也不敢赌。可是放任自家的亲侄女被人发卖,张氏也做不到。那可是张氏一门唯一的骨血了。
若是好好的活下来,将来如唐朝一般过继个孩去回张家。她们张家也不算断了根。
自接了纸条,便在西侧屋走来走去的张氏突然想到了唐朝,然后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李漱,这个跟着琏儿一起在张家家学附学过的少年。
眼睛一亮,张氏知道,也许她并不需要动用陪房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成此事。
当即,便让人去叫唐朝来。理由便是二太太临终时要唐朝做亲生哥儿的奶娘。
水氏很是诧异,和贾瑚对视一眼。都不太明白张氏的用意。刚刚还伤心惊怔地晕了过去。这会怎么又想到了唐朝来。难道是那张小纸条上写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水氏想到前几天,唐朝进来请安时说是男人去了平安州的事情。这会便是让唐朝去办事,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可用。
至于唐朝的小叔子李漱,不过一个秀才,又能办什么呢?
不管二人如何想,张氏也已经没办法去管这些事了。于是非常干脆地将二人打发了出去。而此时,水氏和贾瑚又见张氏要打发他们出去,心下更是起了疑云。
接到张氏要见的消息,唐朝将小儿子包了包,将闺女也一并送到邻居家里,便快步进了府。
一进府来,见到张氏,唐朝便是一愣。前儿个来请安时,大太太的气色还很好呢,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差成这样?
满脸的青白色,像是死了亲爹似的。
张家抄家灭门的事情,虽然在外面闹得很大。但在贾家,因为张氏管家多年,大奶奶水氏手段也是了得的缘故,这消息还尚未让府中全部人都知道。
知道的几人,此时也没有哪个敢在这个时候去传话聊天的。
所以唐朝跟本不知道她对张氏的形容词是有多少的生动形象了。
“唐朝,自你十岁开始,我待你如何?”时间也是不等人了。张氏现在也没有什么多的心情做些正题前的铺垫了,直接进入正题地问唐朝。
先解决侄女的事情,然后她还要安排着人去打点收尸,然后派人给远嫁京城以外的侄女们撑腰,以免让夫家的人作践了去……
“太太待我恩重如山。但凡是我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迟。”当然,前提是不能威胁到自家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会叫自己来,难道还是为了宝玉奶娘的事情?
在唐朝心里,这种事情,就算是再为难,她也是想要试一试的。王氏对自己一直不错。虽然很少赏些值钱的玩意。但每年都会想着赏自己几套旧衣服。
说是旧衣服,但往常也是不大狠穿的。有的都没有下过水,还有的,便是狠穿的,也是上身三五回罢了。都跟新的差不多。不然真的旧的不成样子,王氏也不会想着要赏人了。
被人惦记这么多年,虽然有自己刷存在感的原因。但这份心意,唐朝却是感恩的。
只是一想到自己夫家姓李,然后要是成为贾宝玉的奶娘。唐朝就有些接受不了。便是贾珠,元春也行呀。
贾宝玉的奶娘,真是让人纠结的一份职业。
唐朝和张氏两人所思所想都不在一条线上,但话却能合的上,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诡异的合拍了。
于是听了唐朝的话,张氏点点头,又想了想,一狠心,咬了下牙,才下定决心地说道:“太子反了,我们张家完了。”
“什么?太子反了,张家完了?太子反了跟张家有什么关系?难道张家站队了?”听了张氏的话,唐朝当即叫了出来。
张氏听了唐朝的话,只是眼中冷凝,带着愤恨。“呸,站队?我们张家躲还躲不及了。哪会上赶子去站队。我父亲是三朝元老,当今皇帝亲封的太子太傅。现在太子反了。我爹自然托不得干系。可怜我张家子弟,忠心报国,从不懈怠,却没有想到落了一个抄家灭门,即刻斩首的旨意。”
“天呀,怎么会这样?”唐朝听到斩首灭门,便吓了一跳。在现代何来的这种法律。竟是株连了。而且这种大罪过,一般不是都在秋后执行的吗?
张氏一脸讽刺,“哼,雷霆雨露,具是皇恩。若不是,若不是,便是学那荆轲刺秦王,也要与他不死不休。”张氏咬着牙,若是下令株杀张家满门的人在面前,唐朝估计张氏都能扑上去生吃肉,喝其血了。
若她只是一个人,必是要让那瘟死的狗皇帝血债血偿。
“若是有军权在手,便是反了,又都耐何呢。大不了,落草为寇,占山为王。”来到古代不造一下反,总觉得比不写‘到此一游’还要是一种遗憾。
而且将心比心,若此事发生在唐朝身上,定然也是不甘心的。血脉亲人惨死,如何能平解了事?若是唐婆子出了事,唐朝也一定会在有条件,有机会的情况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就算是山寨的,她也会心疼难过,更何况张家这种亲生的。只是想到一行一动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才会缚手缚脚罢了。所以张氏的心情,她能理解。
唐朝此时倒是说了句真心话,可在别人听来却是有些火上浇油了。幸好这屋里也就只有张氏和唐朝两人在,不然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还不得生生吓晕过去。
“…唉,且不说那些了。我叫你来,是我嫡亲六弟有个嫡出女儿,她的贴身丫头,名叫云姬的,在这次灾难里,倒是幸免于难。现在正与张家的下人们关在一起,等待最后的发卖。”
“嗯?”泥嘛,逗她玩呢吧。全家都死光了,还在庆幸侄女身边的丫头活着。脑子没病吧?还是病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