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在抱琴的记忆里重要程度排在第三,对于继承了全部记忆的新款抱琴来说,要彻底的拜托原主的影响,可能还得一阵子,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用自己的方式去分析问题。
要说珠大爷,确实算得上是荣府里顶好顶好的一个人了。书读得好,身上又有功名,不像链二爷那样没本事又满肚子花花肠子,或者隔壁府上的珍大爷,整日只知道喝酒听戏,半点正事都不做。
所以原主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也是正常的,甚至这四个丫鬟心里都存了那么点念头。原本抱琴、司棋、侍书和入画四个号称琴棋书画的丫鬟都是王夫人调教出来伺候贾珠的,当然,王夫人自然不会直接了当的给她们说好好伺候珠大爷,将来升你们做姨娘,王夫人用的是暗示的法子,比如:“你们现在只算得二等丫头,用心伺候珠儿,将来月钱能涨到二两。”
这说的就是姨娘了,荣府里大丫鬟的月钱是一两,二等是一千文,姨娘拿的才是二两。
不过后来听说是老太太表达了不同意见,再加上珠大爷身子越来越不好,这才作罢,最后家里的四个姑娘一人得了一个。
不然二小姐迎春虽说是入了老太太的眼,但是身份上只是个庶女,如何能劳王夫人亲自给她调教丫鬟呢;还有四小姐惜春,还没断奶,连话都说不完整,要个号称在画画上有点天分的入画做什么呢。
抱琴想着想着,原本有点畏惧的心跑题了,无意之中抬头看了珠大爷一眼,虽然已经病的骨瘦如柴,但还真是个美男子呢。这一看,就不由自主的眼神在他身上多停了片刻,还不巧被王夫人看见了。
王夫人轻咳一声,暗暗提醒了抱琴。“我的儿,你想吃什么就交待下去,这几日也别看书了,仔细身子。你媳妇照顾孩子怕是忙不过来,有事你差人跟我说。”
贾珠点了点头,母亲说话他总是静静听着,并不反驳。
就这么一小会,可能还不到一盅茶的功夫,贾珠就有点喘了,王夫人急忙道:“快扶他回去躺着!”王夫人左右一看,虽有心叫她心里比较妥贴的抱琴去,不过昨儿才出了那档子事,满院子的丫鬟小厮都瞪大眼睛看着,也只能另外寻人了。
进来的人是王夫人跟前第一得用的金钏儿,跟贾珠原本的那个丫鬟一起,两人一左一右,几乎是半驾着贾珠往门外走着。刚刚走到抱琴身边,就出了状况。
这两个都是大丫鬟,自己还要人服侍呢,再者贾珠虽然瘦,但是好歹加上衣服也有一百来斤,两个柔弱的丫鬟如何扶得住,没走两步,贾珠腿一软,身子一斜,两个丫鬟都没拉住。
好在抱琴一直盯着贾珠,见状急忙上前拿肩膀一顶,贾珠总算是没摔倒。三人合力让贾珠坐在了椅子上,王夫人已经差人去抬软轿了。
一直到贾珠被人抬走,王夫人又叫人去请大夫,这才回过神来,见到抱琴还有点发愣的样子,着急又有点生气的喝了一声:“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抱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确实是在发愣,不过不是为了贾珠,方才跟贾珠那样轻轻一碰,她心中酸涩,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一般,都快要扯到嗓子眼了。最重要的是,贾珠头顶上像是电视刚没信号似的,闪了几下雪花点,之后慢慢浮现出几行小字。
早饭:荷叶粥两口,汤药两碗。吃完吐了。
午饭:无。吃不下饭怎么办?
晚饭:米粥一口,汤药一碗。不好吃。
这是原本属于美食评论家的金手指,昨天醒来的时候没看见这个,她以为都消失了,谁知道这情绪一激动,金手指又回来了。
但是看看王夫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抱琴心里有点发怵,该怎么解释呢?
王夫人平日走的就是外表和善的套路,也很少发脾气,但是自从大夫说要给贾珠准备后事,也好冲冲喜以来,她心里就憋着气发不出去。
“他也是你能宵想的!都是你们这些小娼妇将我珠儿的身子搞坏了!”说完又拿起桌上的茶盅冲着抱琴扔去,好在盛怒之下没什么准头,砸在一边的地上碎了,倒是茶水溅到了抱琴身上。
这话信息量略大。抱琴一紧张,再加上原主的情绪作怪,不由自主的就半真半假流了两滴泪出来,她自然是不能按照王夫人的说法,坐实了宵想贾珠的罪名,再者要在荣府里讨生活,得罪王夫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夫人管着整个荣府,除了贾珠还有两个孩子,隔壁宁府养在老太太跟前的惜春又因为吹了冷风,感冒了,老太太只管动嘴皮子,真正安排事情的还是王夫人,因此王夫人这几日忙的是脚不沾地,所以贾珠吃了什么她很有可能不知道,要不要拼一把呢。
“回太太。”抱琴的声音哽咽中夹杂着三分倔强,“我知道这事按理不该我说,原本太太是叫我们几个服侍珠大爷的,虽然我现在跟了大小姐,但是昨日大爷早上就喝了两口粥,喝完汤药之后又吐了,中午饭和汤药都没下肚,到了晚上才又喝了一口粥……”
话说到这儿,抱琴突然觉得开头那几句说的有些欠妥,要是换成“太太对我们一家子都很是照顾,因此我才对珠大爷上心”之类的会不会嫌疑更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