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砰砰地磕头,头都磕青了!
元春简直要为孝恭王妃点一个赞了!瞧她这话说得:你当年为了救江南百姓,不惜以身赴险;如今为了贵太妃,难道不肯牺牲片刻闲暇?!
元春“有些迟疑”地转头对水霄说:“皇上,不如你带着父皇、母后和小团子先行出发,我暂在宫中停留数日,等贵太妃娘娘的病情稳定以后,再慢慢去铁网山吧!”我当然肯啊!但你们得来“说服”我啊,对吧?!
水霄不满地瞪了孝恭王等人一眼,有些没好气地问元春:“你不是开过方子了吗?还留下来做什么?”
元春微微一叹:“孝恭王说得还是有理的!若我随驾启程之后,荣敬贵太妃的病势有所反复,先前的方子许就不是最适用的了!不如多留几日,也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水霄还是“有些迟疑”,看了看太上皇:“父皇,您看呢?”
太上皇默了默,淡漠地说:“此事你与皇后自行决断即可,不必问朕的意思。”
水霄转头看看元春,又看看地上跪着的四人,终于轻叹一声:“既如此,皇后就在宫中多留几日吧!朕服侍父皇和母后先行,在铁网山等你!”
孝恭王等人满脸喜色,又磕头谢恩。
元春便吩咐他们:“你们四个好好服侍贵太妃!本宫去送送父皇、母后和皇上,明日再来为贵太妃复诊!”
临出发时,水霄十分不舍地与元春和小团子告别,又一本正经地嘱咐小团子:“要好好听母后的话,记住了吗?”
小团子偏着头看了看他,并不太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扬着笑脸,嘴里兴高采烈地不断往外蹦着一个个新学的词。
元春笑着推了推他:“好了好了!别磨蹭了,若误了吉时,就不吉利了!”
水霄笑着叹息,将元春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保重!”
“你也保重!”元春的眼眶,微微有一点热。
这是他们成婚以来的第一次小别。
不知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119.暗箭
水霄等人出京以后,元春就与小团子形影不离,身边还有阿悟、阿真、秋凝霜、秦桢等跟随多年的心腹宫女照顾和保护。
她每日只固定去一次北宫,为荣敬贵太妃诊一诊脉,其余时间就逗小团子说话,帮助小团子练习语言表达能力,或是陪着小团子玩一些益智小游戏,比如七巧板、积木什么的,过得十分悠闲。
除了第一天,此后元春再没有在北宫之中见过孝恭王和顺郡王兄弟,也没有再见过孝恭王一系的其他男丁。
孝恭王妃和顺郡王妃的说法是:“虽说都是自家骨肉,到底是男女有别,总要避些嫌疑才好。如今上皇和皇上都不在京中,娘娘每日要来北宫给臣妾母妃诊病,北宫之中的几个太上美人、太上才人也都年轻,他们这些兄弟子侄,哪好老往北宫里跑?他们如今只在家里斋戒,为母妃祈福。侍候母妃的事,少不得要我们这些做媳妇的多多担待了!”
元春微笑:“所言甚是!”
她敢拿自己的人头打赌,孝恭王和顺郡王早已不在京中了,肯定已经去“打猎”了!
以元春的医术来说,荣敬贵太妃的病两三天就可以治好。但荣敬贵太妃存心拖时间,大约一直不曾好好吃药,拖了五六天才有好转。
第六天早上,元春给荣敬贵太妃诊脉之后说:“贵太妃娘娘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再给她开个方子,好好调养一阵就可完全康复。从明天起,我就不到北宫来了。”
荣敬贵太妃、孝恭王妃和顺郡王妃都是满脸堆笑地向元春道谢:“多谢娘娘慈悲!”又问元春:何时起程去铁网山?护卫可安排好了?
元春笑道:“这两日不宜出行,定在后日起行!”
“那臣妾等就预祝娘娘一路顺风了!母妃还病着,请恕臣妾不便为娘娘送行!”
元春一笑,转身出殿:“自家骨肉,客气什么?你们好好侍候贵太妃娘娘就行了。”孝恭王妃、顺郡王妃连忙跟在后面相送。
出了荣敬贵太妃的寝殿,就看到乳母和阿真、阿悟等正带着小团子在院子里玩。
“走吧,咱们回懿和宫去!”元春招呼一声,乳母连忙抱起了小团子,跟着元春一块儿走。小团子正觉得在这里玩十分无聊,喜笑颜开地被乳母抱着走。
孝恭王妃、顺郡王妃一直把元春一行送出了荣敬贵太妃的宫门,看着元春上了鸾轿,才折回去照顾病人。
元春坐在鸾轿上,怀里抱着小团子,一边继续逗小团子说话,一边分出一点心神,留心着周围的动静。这已是自己启程去铁网山之前,最后一次到北宫了,孝恭王的人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正想着这事,轿子突然停住了,跟着就听见前方的仪仗人员在跟人说话。
元春坐在轿中不动,很有耐心地等着。
很快,秋凝霜便带了一个人过来,在轿侧禀报:“娘娘,刚才有一个小太监从旁边的小路上冲上来,说是贤太妃和一个宫女不慎落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贤太妃?跟宁郡王水霆的生母婉太妃十分交好的那一位?
她脑子里飞快地思索:这是一次真正的意外,还是孝恭王那边的圈套?
若是意外,一名太妃怎么可能轻易落水?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死人么?
可若是圈套的话,弄死一名太妃并不明智。因为若是太妃薨逝,自己就要留在北宫之中处理丧事,秋猎的队伍折返回来了。难道孝恭王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遛一遛水霄?这显然不太可能……
又或者,所谓太妃落水,根本子虚乌有?这个小太监就是孝恭王的人,想把自己引入圈套,就扯了这么一个谎。贤太妃地位够高,哪怕自己怀疑这是个圈套也不能远远避开,免得万一此事是真,日后不好向太上皇交待。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念头,元春手一扬,撩开了轿窗上的纱帘,就看到浑身湿淋淋的小太监站在轿侧。
那小太监似乎十分紧张,看到了元春的目光,连忙低下头,直接跪倒在地行礼:“奴……奴才小喜子,叩见皇后娘娘!”
元春喝道:“起来,抬起头!本宫不喜欢看着人的帽子和脑门说话!”
那个叫小喜子的小太监期期艾艾地站起来,本能地垂下头,却又想起了元春的吩咐,只得抬起了头,视线却努力盯着自己的脚尖。
元春问他:“你是哪一宫的?贤太妃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小喜子忙说:“禀娘娘,奴才是北宫里的粗使太监,负责打理园子里的花木。适才奴才正在附近给花木修枝,远远地听见呼救声,便跑过去看了看,却是贤太妃娘娘和一个宫女落水了。奴才会游水,便跳下去把她们救了上来,又跑出来求救。他们怎么会落水,奴才也不知道。”
元春忍不住微笑:见到自己那么紧张,偏偏这段话倒说得十分流畅;而且这段话的语言组织得十分简练,前后逻辑丝毫不乱!这段话你背了多少遍啊?
她的嘴角极浅淡地勾了勾,吩咐秦桢和阿真:“你们两个,挑几个身强体壮的太监,跟这个小喜子去太妃落水之处,把太妃腹部向下地扛过来,我在这里救。”